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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們的相遇便是一個錯誤。
既然如此……便索性將錯就錯罷。
這幾日煙歸鎮罕見地下了一場暴雨,重重雨幕將山色盡皆掩在一片朦朧之中,縹緲而又秀麗。
雨連綿不絕地下了三日,華灼望眼欲穿地等了許久,天色甫一轉晴便匆匆背著竹筐上了山。不久後便是趕集之日,他必須多籌備些藥材換取銀兩,以便購置必備的物件。
江客舟一如既往地幫華灼收拾屋內,而後便在屋後練劍等候對方歸來。然而今日竟不知為何,直至日暮時分也未能瞧見華灼的身影。
江客舟收起樹枝,望著遠處空無一人的羊腸小道,雙眉深深蹙起。
以往華灼晚歸也並非不曾有過。煙歸鎮周遭群山環繞,若運氣不佳便須得潛入深山,即便是逗留幾日幾夜也絕非罕事,他根本無需為此擔憂。
然而今日他卻不知為何滿心不安,不論怎麼勸慰都毫無用處,冥冥之中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指引著他,逼著他前去找尋那人的蹤跡。
天色漸趨昏暗,江客舟再無法坐視不理,帶上佩劍便匆忙朝外奔去。
他在鎮中簡單詢問了一番,大致打聽到了華灼可能前去的山峰。待離開煙歸鎮時早已月上中天,他不敢耽擱,一路披星戴月趕往山間。
蟬鳴聲聲不絕於耳,在寂靜的夜間愈加顯得淒切無比。江客舟在枝葉間飛速穿梭,卻始終未曾瞧見那人留下的痕跡。心焦之下,他也再顧不得許多,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釋放而出,宛若探尋的目光在山林間不斷逡巡。
終於,某處非同尋常的痕跡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客舟猛然睜開雙眼,足尖一點便朝那處飛掠而去,不多時,一片坍塌的沙土便映入了他的眼簾。他在旁側蹲下,蹙眉細看了片刻,斷定應是暴雨沖刷之下泥土太過鬆軟,誰人不慎踏上使其難以承重才會如此。
塌陷的泥土之下是一處極為陡峭的斜坡,零星散落著些許砂石。不難想像那人必定已是滾落而下,如此境況,決計不會毫髮無損。
江客舟強壓下心底的擔憂,循著砂石的痕跡往前奔去。
坡底之下亦是一片凌亂,偶有幾片竹屑半掩在泥土之中。江客舟穩住身形,仰頭掃視一圈,在層疊的枝葉中尋到了一道若隱若現的微光。
他略定了定神,循著那點光亮快步行去,便見深林之中靜立著一座破舊的木屋,應是獵戶為免無處過夜所設。一盞昏黃的燭燈懸掛在簷下,竭力燃燒最後的一點光芒。
屋門半敞,隱約可見一道身影半倚在桌邊。江客舟大步上前,抬手猛然推開屋門,但見那個他尋覓至今的人滿身塵土地輕闔著眼,眉目間儘是難以遮掩的疲憊。
似是被面前的動靜驚動,華灼身形一頓,而後便緩緩睜開了雙眼。
在看清面前之人究竟是誰時,他頗為意外地怔了一瞬,隨即便綻開了一個歉然的笑,輕聲道:「抱歉,出了些意外,叫你擔憂了。」
江客舟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地上前蹲下,扶著華灼的雙肩,低聲問道:「傷勢如何?」
「右腿應是骨折了。」華灼閉上雙目,勉力笑道,「所幸滾下山坡時竹筐內的蔬果並未丟失,否則今日便白費功夫了。」
江客舟正仔細探查著他的傷勢,聽聞此言難得生出了幾分怒氣:「都自顧不暇了,還記掛著這些身外之物作甚?」
華灼沒有作答。
就在江客舟以為對方已是太過疲憊陷入昏睡之時,那人忽而嘆了口氣,囈語般輕聲道:「……因為還有你啊。」
「我怎麼能,將你棄之不顧呢。」
他的話音幾乎輕不可聞,卻仍是清晰地落進了江客舟耳中。
江客舟手上動作一頓,抬眼靜靜看向華灼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