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年-痛處(第1/4 頁)
案一少年
七痛處
肖樂天推門進到詢問室的時候,程燁正低垂著頭,執拗地撕扯著指甲邊緣的倒刺,整個人沉靜又躁鬱地坐在那兒。鐵門的鎖舌響動,程燁稍微偏頭,逆光注視著門口,視線輕蔑地掠過肖樂天,輾轉落定在晚來一步的江陌頸側。
程燁幾不可查地向後一縮,手指撕扯的動作也隨著血珠沁出的刺痛戛然止住。他盯著江陌看了幾秒鐘,在江陌和他對視的瞬間迅速垂下視線,似乎有些預料之外的惶然不知所措。
“我記得你流了好多血……”程燁突兀地開口,說話的聲音喑啞乾澀。
“是啊,醫院留觀了半宿。”江陌對於程燁的主動搭話稍感意外,立刻抓住程燁提及的話題,半抬起手臂嘗試著握了握拳頭,目光卻始終落在程燁的臉上,一錯不錯地捕捉著他竭力剋制的表情和動作,“你沒想到我能出現在這兒。”
“流了那麼多血,你不應該還能好好地站在這兒。”程燁執拗地強調了一遍,重新抬起頭,視線卻有意避開江陌,“女孩子很脆弱。”
江陌屈起指關節輕叩桌面,試圖吸引程燁飄忽的目光,“你為什麼會覺得女孩子脆弱?”
程燁咬住後槽牙,兩頰的肌肉隱隱抽動,他鬆了鬆有些緊繃的肩頸,刻意收緊下頜微微後仰,視線從江陌的手指上移,最後落到她的臉上:“你是怪物,跟她們不一樣。”
“跟誰不一樣?”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耍諢。
江陌能察覺到程燁在乍一看見她出現時的下意識表露出來的惶恐已經迅速退卻。他兩手一攤,更加鬆弛地靠坐在椅子上,顯然是擺好了油鹽不進瞎扯胡咧的架勢,準備跟這兩個看著就資歷尚淺的年輕警察展開一場拉鋸戰。
肖樂天看看江陌,在她肯定的示意下猶豫地接過審訊的主動權——然而程燁對於警方以少博多的審訊方式嗤之以鼻,在既定證據上胡編亂造的功力爐火純青,中規中矩的例行詢問到頭來變成了油嘴滑舌地博弈,一個小時沒到,肖樂天的耐心就臨近崩盤,被程燁過分看輕的態度攪擾得煩躁指數直線上升。
江陌瞥了眼肖樂天,感覺得提個醒,擰開一瓶水遞到小警察手邊。
肖樂天正繃著一根弦,水瓶貼到手背時猛一激靈,他擰著眉頭看向江陌,一張凶神惡煞的娃娃臉跟撒了氣的皮球似的往下垮,壓低了聲音問:“師姐,怎麼了?”
江陌眨巴著眼睛搖搖頭,起身也給程燁送了瓶水:“沒事兒,喝口水,你問你的。”
肖樂天聽話地點頭,一口氣灌了半瓶進肚,再開口的語氣也像是在涼水裡滾了一圈兒,不自覺地沉下去:“程燁,水喝完了嗎?繼續說說化工街這起案子。九月十號到十二號,這三天晚上,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化工街附近?”
程燁手裡的塑膠瓶被他捏得“咔嗒”一響,平靜回答道:“隨便找個長得好看的就跟著,可能她住在那邊,沒注意在什麼地方。”
這句說辭曾反覆且表意無誤地出現在程燁的供述中。
肖樂天嘗試著給出警方已經掌握了他生活動線和犯罪地點重合的資訊,程燁的無動於衷看起來像是真的一無所知。江陌盯著他,忽然插了句話,更直接地問道:“被害人上下班和休息日的動線跟你平時沒有交集,你是從哪兒跟上的?”
程燁本能地將目光投向開口說話的江陌,隨即視線迅速向下一沉,喉結滾了幾滾,眉頭收緊,很不耐煩:“週末這幾天晚上我出去閒晃都不行嗎?這麼久了我怎麼記得從哪兒跟的……再者說,在化工街的時候我只是尾隨,還沒怎麼樣呢,她自己先摔倒抽過去了,我甩她兩個巴掌是怕她咬了舌頭死在那兒再賴到我身上——這案子她也有臉指認我是|強||奸||未遂?真是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