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第1/4 頁)
風寄娘笑起來:“看來副帥心裡已有了圖譜。”
雷剎道:“我原先只疑七分,王梁氏這麼一鬧,我卻有九成的把握。”
風寄娘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側,看一縷髮絲拂過雷剎緋紅的唇,他似是無喜無悲……然而,他分明又有幾分悲涼不快,她問道:“副帥深厭此案?”
雷剎默然不語。
風寄娘輕輕地嘆了口氣,世上盡嘗八苦,只是,有些人卻是如浸苦湯之中。
“對了,多謝副帥的七返糕,改日定當宴請副帥還此一禮。”
雷剎別過頭,挑刺道:“盡是些花名頭的淡酒,聽著好聽,只沒什麼好味。”
風寄娘展顏而笑,福身賠禮:“是奴家失禮,不曾思慮周到,屆時,請副帥好酒,如何?”
雷剎更不高興,嫌棄道:“我不是阿棄,別拿我當三歲稚童哄騙。”
清風徐過風寄娘水漾的雙眸,帶出層層漣漪,她慢聲道:“副帥多心了,奴家豈敢。”
許是察覺自己可笑的計較,雷剎過分好看的臉上,染了不自在的紅,這分鮮活的紅消減了他的陰鬱屍白。
餘暉中,他似是被上蒼所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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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一過,沉悶的晨鼓聲聲傳開,城中百坊兩坊漸次開了坊門,食肆爐火光明,夥計店主已經在那備食待客,各家的奴僕也已摸黑起身,餵馬的餵馬,燒水的燒水,街上武侯仍在提燈巡邏,一眾商販走卒與旅人臉帶倦意,行色匆匆。
孟娘子拿一襲冬日的披風將孟小娘子兜頭兜臉裹了個嚴嚴實實,三輛馬車停在院外,田婆粗著嗓子指使著幾個腳力將一些傢什裝車:“放得牢靠些,當心路上顛了。”
黑奴啊啊幾聲,比劃著手讓孟娘子母女先行坐在馬車中。
斛斛用手扒開披風,求道:“阿孃,我坐前頭看景。”
孟娘子伸手又將披風裹好,笑道:“天都沒亮,哪有景可看?殘秋天涼,當心凍著,等出了城,出了太陽,我們再看兩道的秋葉,可好?”斛斛點了點,聽話地隨她坐進馬車中,縮成一小團,偎進她的懷裡。
阿扣怕她悶,扮了個鬼臉,道:“都快冬天了,樹葉的都掉光了呢,只看枯枝叉。”
斛斛噘了噘嘴。
孟娘子摟著她,安慰道:“阿扣逗你,冬日若是下雪,千樹萬樹銀裝素裹,也是好景。等過了今冬,來年春來,老樹發了新葉,阿孃帶你看嫩綠萬點。”
斛斛眉開眼笑:“明年看春景。”
稚童的歡笑伴著車輪吱呀聲,不知不覺已出了城門,孟娘子掀開車簾看了看泛著一點白的天際,再看了看官道上往來行客,輕出口氣,嘴角一抹恬靜輕快的笑意。
阿扣小聲道:“還有一些路呢,娘子早起,不如靠著歇會。”
孟娘子道:“路上顛簸,只怕睡不著。”話雖如此,她還是擁著斛斛合目小寐。
車隊又走了一程,東方漸白,孟娘子猛得一驚,坐直身,感到車輛漸慢,終於停了下來,她將斛斛又抱得緊了一些,強自鎮靜地問道:“怎停了下來?”
阿扣也是不解,道:“奴婢看看。”她說罷掀開車簾,鑽了出去。
趕車的黑奴勒住躁動的馬,瞪著前方攔路的,苦於不能說話, 著急地比著手,讓對方讓開,見阿扣出來,著實鬆了一口氣,“啊啊”地指著攔路的一行人。
阿扣滿心滿腹的疑惑,嚥了口口水,:“雷……雷副帥?”
車裡孟娘子聽見這聲“雷副帥”,閉了閉眼,只感秋寒潮水般地漲上來,傾刻將她淹沒在其中,連骨子裡都透著無邊的寒意和悽惶來,她無意識地緊緊抱著斛斛,力道大得似要將她牢牢裡嵌進自己的懷裡,深藏在自己的血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