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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石出(十四)
單什取下斗笠扇了扇風, 暗罵一聲鬼天氣, 明明是寒冬,著一身單衣還曬得冒汗。胡四家和餅鋪挨挨擠擠攢著一堆的人, 磚爐前幾個做餅烤餅的夥計熱得脫了上衣。
收錢的掌櫃識得單什,忙堆笑揖禮招呼:“單衛單衛,豈敢勞您苦等!這酥甜鹹脆您要哪樣?”
單什正不耐煩, 哪會客氣, 摸出錢道:“肉餅來十二張。”
掌櫃忙與他包好,錢卻不敢收,單什惱怒:“我原本也是做買賣胡口的, 能佔你這幾張餅的便宜。”
掌櫃更是笑得臉上開了花,單什拎著一大撂餅,又在酒肆打了一葫蘆酒,沿著坊街尋了一讓樹蔭坐下吃餅吃酒。等他吃了三張餅, 一個乞丐揹著破口袋,牽著一隻禿尾巴狗慢吞吞地走來唱了個喏。
“郎君好漢,施捨一口吃食飽小的腸肚, 幾日牙縫沒沾水米了。”
單什抬了抬眼皮,扔了一張餅在他的破碗裡。
乞丐大樂, 抄起餅狼吞虎嚥吃盡,又涎著臉:“郎君手縫寬, 再施捨一口好酒,喉嚨生火燒得口乾。”
單什瞪了瞪眼,還是在乞丐的破髒碗裡倒了些酒, 問道:“如何?”
乞丐吃了酒,剩下一口餵給禿尾巴狗,道:“無有無有,冷清冷清,布篩筐能羅雀呢。”
單什聽後又遞了一張餅給他,又撕塊餅逗了逗禿尾巴狗,禿尾巴狗搖搖光禿禿的尾巴,側了側狗頭,嗚嗚幾聲,掉頭跟上要飯的主人,連個眼風都沒留給單什。
“哈哈,人尚輸畜牲忠心。”單什哈哈大笑,揀起地上的一塊土疙瘩,往拐轉處擲去,“葉郎君,學得什麼鼠輩行徑?偷偷摸摸地尾隨在後,卻不是君子作風。”
葉刑司從暗處現身,沉默在看著單什許久,拿過他的酒葫蘆飲了一口酒,酒不過渾酒,淡而微酸,過喉如水。
“即便我落了下乘,你與副帥背後行事,莫非就光明磊落?”葉刑司反問道。
單什笑罵:“放臭屁,近來司中又無要案,還不許我做些私事?”
葉刑司盯著他:“萬千魂魄不知所蹤不算要案?”
單什聽他話中隱含怒意,怒道:“你問我又當得什麼事?連著副帥也是聽令行事,何況我這個馬前小卒。徐帥沒有明令下來,司中無事,我混混水摸摸魚犯了哪條律令條法?”
葉刑司咬牙,憋著氣,壓低聲音道:“徐帥沒有明令下,副帥也不曾將此事告與徐帥,我不知究底,你私下卻在查朱申,是為哪樁哪件?”
單什笑道:“查朱申自是為著醇王舊案。”
葉刑司收斂的火氣,快要湧上咽喉,道:“單衛這是拿當無知田舍漢哄騙?”
單什環胸斜著眼對他,哈哈大笑:“葉衛怎會是田舍漢?你阿父官拜大理寺卿,葉府看門的門役都要比我這個街市殺豬的來得有臉面。葉衛此言大大不妥,大大不妥啊。”
葉刑司噌得站起身,將單什嚇了一大跳,拔刀拍腿喝道:“葉衛要與我比劃?老單我捨命相陪。”
單什這般虛張聲勢的作態,葉刑司更加確信他與雷剎二人有事瞞著自己,欲再要理論,忖度單什腦袋掉碗大個疤的脾性認定的事死不會開口,只是悲聲道:“我自來不擅口舌,只盼單大哥與副帥莫不要將我當作反覆的奸佞小人防範。”
到底是生死兄弟,單什顛著酒葫蘆,嘆道:“閒事莫管,實在私事不與你相干,哪裡是拿你當小人防範。 ”
葉刑司苦笑一聲,拱了拱手,悶聲走了。
單什提著酒葫蘆連吃幾大口酒,摸摸打溼的鬍子,惆悵自語道:“物是人非啊,早先明明是個拼命三郎,如今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