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第3/3 頁)
他保持著那個姿勢在鏡子前面站了一會兒,然後沉默著扭過身體,他用一種相當扭曲的姿勢費力地從鏡子裡觀察著自己的背部。
就跟艾扎克告訴他的也一樣,他的背上除了兩道開始發紅發腫的傷口別無其他——然而之前在酒吧廁所裡他所看到的眼睛是那樣的鮮明和真實,加爾文甚至可以回憶起那通紅眼珠裡瀰漫出來的貪婪和飢渴的情緒,他要費相當大的功夫才能說服自己那隻不過是幻覺。
“冷靜點,加爾文。”
加爾文將雙手撐在水池邊上,他抬起頭對著鏡子裡自己慘白的臉喃喃說道。
“這也不是你第一次產生幻覺了,你只是需要冷靜一點。”
他繼續說道。
就跟他生命裡總是不乏想要和他上床的男男女女一樣,他的生命裡也從來都沒有缺乏過幻覺。
霍爾頓醫生在一家骯髒的地下診所幫加爾文切除了那對幾乎快要壓榨掉那個男孩所有生命裡的翅膀,然而從那天起過了很多年,加爾文卻始終感覺到那對翅膀依然在他的背上。
他依然會背痛,感覺到那種重量壓覆在他的身上,很多時候他甚至還會感覺到有人正在撫摸,擺弄著它們。他的傷口非常難以解釋的——在整整十五年裡都沒有完全癒合——它們總是重複的感染,發炎,化膿,在大劑量的抗生素和消炎藥後變得稍微好一點兒。那種徹骨的疼痛在漫長的時間裡來來回回地切割著他的背部,就像是那對已經被他拋棄的翅膀的報復。
“呼啦,呼啦,呼啦。”
還有的時候,加爾文會覺得自己只要繃緊肩胛骨的肌肉,就能在那種淤血帶來的腫痛中聽到翅膀拍擊空氣的聲音。
這些都是幻覺。
“你的大腦始終覺得它們在那兒。”
霍爾頓醫生總是這樣對他說,在最開始的時候,加爾文會因為那種恐怖的空虛感和疼痛而嚎哭,那個老人會憂心忡忡地用冰塊擠壓加爾文的背部,他讓加爾文在一塊巨大的鏡子前面伸開雙臂。
“……大腦是很笨的,你因為那對翅膀而疼痛太久了,所以即便是我把它們切除了,你的大腦依然固執地認為你有一對翅膀,而且那對翅膀會一如既往地帶給你疼痛。抬起頭來,看著你自己,加爾文,你得讓你自己知道,已經沒有翅膀了。”
老人沙啞的聲音似乎再一次地迴盪在了加爾文的耳邊。
“已經沒有所謂的‘天使’,沒有‘光之子’,沒有‘伊勒’了。只有你,加爾文,這個世界上只有你。”
……
“去你媽的。”
加爾文對著自己的傷口詛咒了一句。他又多嚥了兩片藥片——遠超過建議攝入的最大劑量,然後他給自己洗了一個澡,最後晃出了浴室。
開門的那一瞬間加爾文其實有一絲僵硬,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正常地面對總是被他挖出傷口的艾扎克,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並不需要擔心這個:艾扎克已經歪在沙發上疲倦地睡著了。
加爾文站在沙發旁邊看了他一會兒,費力地將他的腿抬上沙發。艾扎克嘟囔了兩聲,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沉沉睡去。
“晚安,老兄。”
加爾文輕輕地對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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