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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絮好似在生死之間遊走了一趟, 整個人猶在驚恐之中, 只感心口呯呯直跳, 如鼓擂,如雷擊, 使得她胸悶氣短,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僵立在那, 逃也逃不得, 斥罵也無聲,任由著姬冶慢慢靠近,將金釵插回自己的髮鬢間,她的一縷髮絲拂在他修長的指間, 莫名就有了繾綣的意味。
有如春夏幾個輪迴,衛絮這才勉強回過神魂,抬起雙眸,卻又直直地撞進姬冶漆黑眼眸之中,她在他眸中看見無措又無依的自己,似片柳絮,風吹雨打去。
這人……這人……怎如此放肆無禮,怎毫無收斂之意,他的目光裡似有惡意,似有探詢,似有逼迫,似讓人無遁形。
衛絮的羞憤蓋過懼意,氣惱下轉身就走,她走得又急又快,腳步凌亂,裙角翻浪,很快就消失在了紅柱花廊盡頭的月亮門中。
姬冶笑,翻手將先才理流蘇時斷掉在掌心的一縷收了起來,仿若無事地對衛放說:「舅舅的長鞭果然可剛可柔。」
衛放動了動嘴唇,他就算蠢笨如豬,也知先才姬冶的舉止不妥,不小心打掉他姐姐的髮釵也就算,你瞎伸什麼手?一地的丫環下僕沒手撿?撿了就撿,你還親手給她插回去,半點不知避忌的?衛放是越想越氣,他又藏不住事,恨恨地瞪姬冶幾眼。
衛繁將掩著雙目的手放下來,一跺腳,追著衛絮走了,心裡又是愧疚又是不安,深悔自己冒失。是她強拉了衛絮來找衛放的,她們姊妹商議著趁著年節治小宴取樂,她便提議借衛放的那幾個小廝在席中耍些滑稽把戲。
衛絮麵皮薄,她與衛放不過堂姐弟,原先還不怎麼親近,讓她這般大大咧咧地開口借人,實在厚不起這臉皮。衛繁遂強拉了衛絮來,沒想到,害得衛絮險些破了相。
「阿姊。」
衛絮哪裡顧得衛繁的叫聲,近乎是急奔回到自己院中,連執書都讓她撇了下去,獨自一人先行回到院中,避入屋裡推了丫環出門,將自己關在房內。孤身坐在妝檯前,蓮花鏡裡映出一張醉若芙蓉的臉,眼含千秋水,腮染紅雲霞,那支釵在鬢邊流蘇股扭,糾糾纏纏,纏纏繞繞,看得人心煩意亂,不由抬手拔下金釵,棄在匣中,再也不願多看一眼。
這個皇三子著實可恨可厭,這世上再尋不出第二個這般無禮之人,也太欺人了些。
她越想越是氣,翻出那隻疫鬼面具,物似人形,怎麼看都是惡形惡狀,兇怖嚇人,怪道要驅之避之。瞪了幾眼,又悻悻扔在一邊,她也是氣糊塗了,對著一樣死物發脾氣,它本是巧匠所制,一截好木,雕琢打磨描上紋彩,綴上紅髮彩綾,與人何尤?倒平白無辜擔了她的怒火。
「阿姊?堂姐姐。」衛繁扒著門縫擔心地小聲喚她。她身後墜著衛絮的一干丫環,一個一個皺著眉,擔憂不已。
衛絮輕撫了一下自己酡紅的臉頰,有些羞愧自己遷怒衛繁之舉,飲了一杯涼茶,這才起身將衛繁拉進屋,又與幾個丫環道:「我沒事,我跟堂妹說話,你們在外面自忙吧。」
執書等人不敢拂她的性子,忙應了下來,自去備茶果點心。
衛繁生怕姬涼那一鞭傷到衛絮的臉,兩眼在她臉上掃來掃去,歉疚道:「大姐姐,可有傷到?」
衛絮搖了搖頭:「不曾。」只那鞭子帶著風刃,割過臉畔,似能傷人一般。
衛繁抽抽鼻子,還是不放心,將衛絮摁在榻上,自己跪坐在她身邊,捧著她的臉細細端詳了好一會,就怕哪裡破了皮她自己反而不覺:「要不請個郎中來?」
衛絮笑:「不必,確實沒傷到我。」
衛繁氣呼呼:「那皇三子無禮得很,以後見著定要躲遠一點。」
衛絮星眸閃了閃,道:「他是皇家子孫,與我們素無往來,今日應是不湊巧,既無來往,何談相避,倒是我們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