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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長危冷著臉道:「樓淮祀胡言亂語,不知深淺,早晚會闖出彌天大禍。實是該死。」
姬殷樂得小王八蛋受教訓,嘴上還要開脫一下:「姊夫,話也不是這般說,到底還是謝知清不知死活,近年來,更是妄圖成聖。」他伸伸懶腰,笑道,「我家那位,自己不是好人,也不信世上有聖,更不喜出個聖人來添彩揚名,那些個送祥瑞道吉兆的,全被批個滿頭包。謝知清棋差一著啊,他想博個善始善終,還不如縮起頭尾,本分告老,偏要做聖人受世人惑敬仰,貪字反得貧。」
樓長危忍不住問道:「憫王找我是要跟詳談謝知清案?」
姬殷笑道:「哪裡,我是來告狀的啊,你兒子搞得我一個頭兩個大,我總要跟你說說始末,讓你這個當爹的也頭疼頭疼。姊夫,你和阿姊生得這兒子,活脫脫是為我二哥生的。阿祀原先不過湊個熱鬧,謝夫人雖然處境堪憐,我看阿祀沒心沒肺的,也沒多少憐憫之心。等得眾民為謝知清求情,阿祀氣得臉都紅了,他是見不得挾持民意之事啊。」
樓長危看他:「你就為這事邀我對飲?」
姬殷理所當然道:「對啊。不過,你若有意,我也可以與你細談謝夫人之事,端看謝夫人的手段,天下為夫之人都要當心,殺人誅心,謝夫人多年隱忍,只為將雪白白的丈夫打到泥塵之中滿頭滿臉灰撲撲。細思,後頸發涼,姊夫,前車之鑑,後事之師,你當引以為戒……」
樓長危耐心告罄,飲盡杯中酒,起身就走。
姬殷拍手大樂。
謝夫人告夫一案。
判謝夫人與謝知清義絕,謝夫人告夫,其情可憫,免其徒刑,動手殺侄,激憤之舉,罪不至死,判流放千里;謝知清行差踏錯,革其職,首匿之罪酌情免卻,殺女徒二年,念多年為官克己清廉,常有善舉,兼年事已高,孤絕人家又有老母無人俸養,先行發放回家。
謝老夫人知後,人醒了,卻也糊塗了,半瘋半癲,坐那嘴裡念念叨叨,趴在她嘴邊聽一天都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謝知清一夕間,鬚髮皆白,瘦骨支出,背駝得幾要點地,行過大街,耳中嗡嗡作響,旁人的竊竊私語與指指點點,雖聽不分明,落他耳裡仍是譏誚,有心要辯解,喉中尚有腥甜,嚥下苦意,慢慢吞吞地走回自家的清貧小院。
死?死也不能死,他還有個老孃要他照料呢。
衛繁和衛放打心眼地佩服起樓淮祀,兄妹倆亦步亦趨跟他身側,誇了又誇,贊了又贊。
衛繁義憤填膺,道:「謝御史好生無恥,行善雖是好事,怎能奪夫人的私產為自己揚名。」
「對對對,無恥之尤。」
樓淮祀略有心虛。
衛繁歪著頭,腮邊梨渦頓現:「樓哥哥真厲害,什麼都知道。」
樓競冷哼一聲,在旁拆臺:「分明是胡謅。謝知清雖有沽名釣譽之嫌,但做得好事也是實打實的。他官至三品,年年祿米就有四百石,祿田十多傾,兼每月又是雜樣俸銀可領,這些所得,他幾近都舍了出去。」
「謝夫人也沒什麼十里紅妝,她爹雖是富商,卻非巨賈,那幅《雉雞圖》是謝夫人孃家無意所得,她爹不通文墨,也不知真假,想著女婿是讀書人,八成喜愛字畫等物,遂陪嫁給了女兒。」
「謝夫人心慕謝知清之才,初嫁幾年,二人也是琴瑟和鳴、情投意合,等得他們舉家進京,日子才過得艱難起來。京中居大不易,吃穿用度樣樣用錢,謝夫人少不得也要動用自己的嫁妝,謝老夫人雖眼紅,到底也不敢有過分之舉。直至,謝夫人孃家遇難,她爹走商時遭了劫匪,丟了性命,她娘親隨夫而亡,家產由著一個忠僕守著盡託與了獨女女婿。」
樓淮祀嘴硬道:「我說得也不算大錯。姜氏孃家人一死光,謝老夫人就開始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