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之二)(第2/2 頁)
緘默半晌,片刻後男子眸色漸深,末了終是失笑嘆息。他知她心底所想,她亦知他從來如何待她,但凡她之所欲,如他能力所及,他不會不應。
現下她欲讓他先開口講清道明今日之事,小事如斯,於他何難?
「依你。」舉杯向她,香茗熱氣散盡,茶涼杯冷,滋味漸失,月桓卻不以為懷,遙空一敬,道:「你也知自己那性子,若嫣兒未曾去尋過你,照你性格,要讓你甘願離開那桃錦渡,遠自觀錦上皋蘭尋我,根本沒可能。」
他知她,他真的知她,遠比她所想而更甚更深。今日如從無人尋她挑釁生事,人不欺我,我不欺人,她之清傲她之涼薄,如今又豈會於親佇於他面前?
「然若僅僅單是這般臆測,其實我也沒個底氣。可我會知曉你今日的來訪,甚率人於月府門前候你多時,正是因早些時候她曾來此處找我,說是你曾吩咐人傳信予她,若今日未能同我見上一面,不會罷休。」
似憶起當時之景,他雋朗笑聲先行而出,隨後方道:「……可我不信,且嫣兒所行所言亦與過往差異極大,疑點重重,這才讓我有了餘下的推想。」
「你不信我會來尋你?」司徒臨碧眸一挑,忽現些許冷肆,唇畔卻起了淺淡笑痕。
「不。」他登時應她,曜眸瞬亦不瞬地直望向她水眸,如潭似墨,他眉眼柔緩,輕道:「我信你真會為將你所不願之事處理妥當而來,可我想你該是會直接找家父商談,畢竟成此事者,能定奪此事者,皆不在我。」而我所熟稔的阿臨,更從不做那般損己害人之事。
得他此言,司徒臨星眸微亮,潤唇輕勾,道:「月二少果真聰明。」
「可你對傳信一事仍存有疑心,是不?」清光盈澈,司徒臨嗓音清柔,卻是含狂帶傲,一如從來,「她倒還算機伶,話語間半真半假,便能虛實難辨。」
搖首輕笑,司徒臨再道:「雖說傳信一事為真,可我原先猜測依那女子的個性,定會將此事揭予令尊知曉,她去尋你倒是出人意表之舉……可倘若她真決意將這棋壓於你那,那信中內容怕也讓她費了一番工夫著墨了吧。」
「好心思!她拿什麼做了託辭不讓你見著那信?」見她水眸輕眨,調笑之意毫無遮掩,月桓再是嘆息失笑,「明鑑如你。嫣兒把信燒了。」
「這就是了。」傲然揚首,丹唇如花,目過流螢,可不過片頃,似是憶及何事,司徒臨倏地又恢復一貫清冷如斯,便聽她話語肅然,道:「可如她這般,你倒也從不生疑。」
字句帶重,她這,是擔憂他。
見她這般反應,月桓曜瞳剎那柔色滿溢,然極快便讓他隱而不發,只道:「……嫣兒到底是個怎般的女子,這些年,我是一路看過來。」此話一出,無非是告訴司徒臨殷採嫣的那些心思算計,他心底是涼蟾照鏡,瞭如指掌。
「可阿臨,你又如何知曉,十載前隆冬一夜,大雪如蓋,父親當時與我在街上……嫣兒她,真同我已逝世的雙生妹妹月縷生得極像,同樣身子骨弱、同樣執拗衝動、同樣不讓人省心,她眉眼顰笑,真真都似極了她……」
「這般事情,你信麼?」
月桓噙笑看她,那素來言笑慎穩的皓月青年仍舊溫雅如煦,清淺淡然的語氣更如道尋常,然提及傷事,曜眸底處的徹痛神色卻如何也無以作偽。
黛眉挑起,瞅向那白影墨眸,司徒臨見他分明一身蕭寂卻仍欲撐個無事相安,唇畔亦含笑,話語無波,只道:「為何不信?」
月桓聞她答覆,斂眸片刻,睜眸之時再是吐息綿長,他修眸半彎,便見夜色漫空,盛天星榆,「是麼?那你我三年前結識於桃錦渡口,你可亦信我倆是萍水相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