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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兒?」月桓聞聲,遂推門而展,果真見得那嬌花似的女子正佇於門外,螓首低垂,纖指互扣於胸前,絲毫不著平日模樣,如是受得了委屈。
東風起,乾鵲啼,這時節方是入春,天尚微涼,她一襲青色曲踞更顯渾身羸弱。
月桓見得,心下甚是憐惜,隨即讓她入內坐下。他倒也不急於問清緣由,先是著手親沏盞茉莉清茗遞去,盼能替殷採嫣去寒邪、助理鬱,爾後見她面色稍霽,方才問道:「何事能這般慌張?瞧你臉色都發白了,方才可有凍著?」
軟語溫言,清朗皓潤。
殷採嫣捧著那釉彩瓷杯,先是螓首微搖,隨即似是苦上心頭,有口難開。
話溯從頭。昨夜子時時分,殷採嫣正欲睡下,卻忽見燭火寂滅於瞬頃之際,猶有勁風掃。她心下大驚,分明彼時是窗門緊閉,勺風不入,何來如此動靜?
疑似之間,她遂探身察看,豈料這一瞧,便見原先空無一物的案上徒添一短箋,其上墨跡力透紙背,寥寥數字點明葉臨別日欲訪之意,言簡意賅之句,卻字字教她面色更甚蒼白,驚愕失色不可語。
觀錦葉臨麼?意及那肆意飛揚、傲骨若刃的女子,殷採嫣當時便不由得失笑。當日之事,於她何嘗不是一道天雷響記,震得她此後數日皆於夜半之時心悸難耐,不得展眠而夢。
饒是她極目算,亦沒可能將一擺渡之女與那遠於荊州名高天下的司徒氏同置而論……如若真有過這般憑空臆想,才是荒唐!
觀錦葉臨玉軟花柔是假,瑰姿艷逸、一騎絕塵乃是真。那女子雖始終是一派不疾不緩,卻張口如刀剜,閉口似凌遲,不言不語眸底神采便能是一方霸主,能是詩酒笙歌,佔斷風流。
她數句話語便教殷採嫣曉得了她的步步為營於對方眸前不過兒戲一場,她能陪她無情扮作多情演,卻不許她戲外長吁短嘆擾她浮生偷閒。
然何處逢情不可憐,情至深處更難放。
十載遙,歲悠悠,殷採嫣猶記得當年隆冬之夜落雪如蓋,彼時冽風打骨,可她於那九寒天裡惟以布衣裹身,懼寒畏風地蜷於陋巷暗處,方歷喪母失怙,無處以為家。
亦是那時,忽覆於她身上的雪白貂裘實實在在,她怯然抬首,只見一俊秀少年雙眸邃然,唇畔勾起的笑意溫潤似月,他見她迎上自己的目光,僅是笑而不語地將她拉起,俄而間便帶她離了那霜劍風刀之處,領她就此再不用過那吹篪乞食的日子。
這世間再無月桓這般真心待她之人,他教她琴棋書畫、更授她盈帙滿笥。人道桃枝桃葉總關情,然月桓同她無半分血緣之連,卻能如此對她……殷採嫣總想自個兒承君此恩,究竟憑得是何德何能?
然如何皆好……此刻望著月桓清透和煦的眸光,殷採嫣只覺實而無需這十稔共度,只堪一夜盛雪如雨,便早早註了她此生情字綿長,甘願自繭作縛一世妝,一念癲狂終不悔。
而她今日之來,不為其他,只為護得自己周全。
昨夜她百般推敲,心底倒不認為依憑葉臨那性子,對方會特意尋她而來。以其身份照其思量,她雖無從揣測個完全,探個皮毛仍是綽然有餘。如今那女子會親臨月府,只怕是與她身後那司徒一氏有關,卻欲以她聲言擊東,實乃擊西。
可便是如此……
殷採嫣於心底冷笑,她又如何能不未雨綢繆,如何能不憯測憂忐,倘若葉臨稍有那些個心思將自己曾至觀寧亭上尋她一事洩漏予月桓知曉,那麼那幾幾乎成了她心魔的那人,可會棄嫌她?可會再不待她好?
可會就此教她這十年翹首冀盼,一朝胥夢傾頹?
楊花入水是浮萍,無根之萍無所怙。殷採嫣曉得自己承擔不起那樣的後果,賭不得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是以既是她無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