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崇先生(第1/2 頁)
何渠推開園門時,沈清舟正坐在碧波閣後頭的湖畔垂釣。
幾場寒風過後,園子裡大半樹木已經凋零,湖岸的枯草裡盛開著幾簇金黃的菊花,欽天監預測未來幾日將有大雪,雪一來,這幾叢花也要沒了。
何渠踏著沙沙的黃葉走過去,把腰摺疊下來:“公子,湖邊風大,仔細著涼,又引出舊疾。”
說來也奇怪,自從年初落水害過一場大病,又接連把給他看病多年的大夫和給他供藥的藥房陸續給換了之後,他家公子的身子反倒日漸見好了,尤其是跟陸大小姐相識以來,別說犯病的次數越來越少,就連這身半夜看著強壯了不少。
沈輕舟望著湖面:“崇先生多久沒有來信了?”
何渠默了下:“有快一個月了。”
沈輕舟抿著唇,又看著湖面不出聲了。
十一年前的冬天,操勞的母親身患急病,連吃了兩個月太醫的方子都不見好,後來換了個遊方郎中,吃了幾個方子之後,反而能下地了。
沈輕舟還記得自己歡天喜地,扶著母親在院子裡曬了半日太陽之後,立刻吩咐下去,趕緊預備過冬至,一定要過個熱熱鬧鬧的冬至,要給母親沖喜。
遊方郎中也是在那日做出了“元氣歸田、枯木逢春”的診斷,從而搬出了沈府。
可就在冬至的前夜,西北戰事不利的訊息傳來了,母親擔心著父親安危,兩個日夜沒睡,不斷打發人前去兵部探聽訊息,終於捷報傳來了,可她鬆了那口氣,身子也垮了。
沈輕舟守她守到半夜,結果一口血吐出來,潑紅了他半邊袍子。
他嚇得魂都沒了。立刻打發人去請大夫。
可是當他的人撲到遊方郎中的住處,郎中卻已經被人請去了。
沈輕舟哭喊著讓人去截人,去的人回來稟道:截不了,請走郎中的是嚴家的人。
八歲的沈輕舟冒著大雪自己跑到了嚴家,半路上寒氣入體,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到了嚴家,坐了半宿,嚴述才慌里慌張地出來,說實在對不住,家裡老母犯了心疾,正在施救。
宮裡擅長診治心急的太醫有好幾個,他們嚴家幾時看得上外邊的大夫?更何況是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遊方郎中?
沈輕舟給他跪下,嚴述卻不肯放人。
天亮的時候,母親就已經過世了。
沈輕舟緊趕慢趕,也只來得及趕回來承住她一捧眼淚。
沈博臨危受命趕往西北後,偌大個沈家全部丟給了沈夫人。
家事好解決,難以應付的是家外之事。
沈博出征之前,嚴頌極力反對應戰,並夥同一眾黨羽以國庫空虛為名勸阻皇帝。
沈博卻一力主張抗敵,最後與一身硬骨頭的皇帝達成共識,並被任命為主帥。
此後西北戰事風向逆轉,皇帝在朝堂之上對沈家多有誇讚,並不時獎賞沈夫人母子。
後宮妃嬪順應聖意,也時常邀請沈夫人母子入宮敘話。
對沈家的恩寵,無疑就是在打臉嚴家。
軍事之重,重於泰山,嚴家在軍事決策上的失誤,不是可以輕易粉飾過去的。
尤其沈博很快就發揮出了才幹,加重了皇帝抗敵的信心,嚴家在這條道上再也不可能翻盤,甚至偶爾還要接收皇帝不滿的言辭。
嚴家在朝堂之上盤根錯節,皇帝的恩寵帶給沈夫人的麻煩實在是太多了,沈夫人既要體現出對皇帝的感恩,又要儘量不露鋒芒,撫平嚴黨的嫉恨。
她健康受創,幾乎是必然的。
可是嚴家人確是直接殺死她的罪魁禍首!
如果他們不把郎中預先帶走,沈夫人有救也未定。
沈輕舟如何不恨?
即使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