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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頭的擔憂目光中,顧悄十分自覺地跪下認錯。
半點猶豫不帶的。
“爹,孩兒錯了。”
顧準冷笑一聲。
他這個兒子,看著軟乎乖順,可卻比顧情那刺頭更難對付。
單數他認錯的次數,老父親就已經記不清多少了。
“那你好好說說,何錯之有?”
顧悄眨了眨眼,開始細數近日逾距之處,“錯一,孩兒不該為瑤瑤強出頭,引起謝昭注意;錯二,孩兒不該自不量力,與謝昭協議妄圖代替瑤瑤欺君;錯三,孩兒不該不珍惜爹孃付出,輕易將玉佩交換出去,留下禍端;錯四,錯已釀成,孩兒不該再任由瑤瑤胡鬧,又闖大禍。”
說完,顧悄又細想了一遍,自認事無鉅細都已反省,老父親應該可以重拿輕放。
誰知,這把顧準不再按常理出牌,他冷哼一聲,與左右道,“這孩子身嬌體貴,我是碰不得,就將他那小廝拖下去,先打十棍再說。”
顧準可不是擺假陣勢。
莫名大禍臨頭的知更,更是嚇得癱倒,撲騰著細手細腳大哭著告饒。
顧勞斯急出一身汗,他膝行上前,扯住老父親衣襬,“等……等等,爹,容我再想想,再想想。孩兒真的知錯……”
顧準冷冷瞧了他一眼,“打!”
知更不過只是個十來歲半大的孩子,還沒上刑凳,就開始哭爹喊娘,“娘誒,救命,少爺,你快救我……”可哀嚎並不起作用,沒一會,大木棍炒肉的聲音就鈍鈍響起,尖細的哭喊眨眼變成尖銳的慘叫。
顧悄想去攔著,卻被兩個雜役以刑棍擋下,只得眼睜睜看著小廝被打得涕泗橫流。
小孩並不經打,十棍下去,他就軟在刑凳上一動不動,只有花白的腿根,腫起大一片青紫,兩條細腿,無意識地抽搐著。
“你再說說,何錯之有?要還是答不上,就由你這護衛,再領二十棍。”
顧準這次是鐵了心,要叫他明白厲害、記住教訓。
顧悄額頭滲出細汗,他壓下驚懼,搜腸刮肚,甚至來不及過腦,便急急說出一串,“孩兒不該,不該屢次不聽父親勸誡;不該數次叫母親擔憂;不該由著性子總想探謝昭虛實;不該罔顧謝昭危險執意與他合作……”
“哼,看來你並非誠心認錯。”顧準徹底沒了耐心,“繼續打。”
蘇朗比知更見過更多世面,自然看出老大人震懾小公子的苦心,是以他不聲不響撩起衣襬塞入口中,沉默著領完加倍的刑罰。
甚至,打完他還爬了起來,繼續跪在一邊。
蘇青青僱他的時候,唯一交代的就是護好顧悄。
顯然今日種種,有他疏忽,沒有做好本職,這打捱得不冤,他無話可說。
天邊泛起魚肚白,遠處不知誰家的公雞,打了個嘶啞長鳴。
顧悄已是淚雨滂沱,模糊地視線看著被他殃及的小廝、護衛,沒有一刻如此深刻地認識到,換了個時代,他是多麼渺小;也沒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明白,他再也不是一個人。
在家他闖禍,殃及親隨他都護不住,在外倘若他無心犯下過錯,又哪有餘力護住親人?
這次不過是家中的小懲大誡,若他依舊故我,將來說不定就因他的一念之差,害了更多人。
他終於懂了顧準,懂了幾日前她娘勸學時那番話的真正意思。
是以他哽咽著懺悔,“爹,孩兒錯了。錯在敷衍搪塞,從未誠心自省。錯在無知任性,從不顧及家人。錯在吊兒郎當,不曾認真過活。”
這次,顧準總算是聽到了想聽的話。
他瞧著滿臉是淚的小兒子,忍著心疼扶了他起來,“琰之,你十六了。既然不想呆在蜜罐裡,做一輩子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