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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氣性。”
淚眼朦朧裡,顧悄望著手忙腳亂的爹孃,突然理解了謝景行那時的怒意。
他研一研二時,是跟學長最親近的時候。
謝景行博導,正是靜安女士的先生,所以他們兩門經常一起活動。
一來二往,他便也不像大學時那般又敬又怵這位大佬。
大佬對這個小師弟也十分關照,關照到得知小師弟要下海去玩命搞錢,竟一時忘形,提了句,“何必那麼辛苦,這錢我來出。”
這話一出,將他與顧悄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再次赤果果攤開。
本就有些自卑的草根,徹底傷了自尊。
此後,他開始有意避著謝景行。
而謝景行,在得知他連軸轉生生將自己餓出胃穿孔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怒意橫生地與他劃清了界限。
他還記得病房裡,謝景行冷冷對著靜安女士道,“是我錯了,當初您決意不收他,我不該攔著。這種人,連自己都不愛,還能指望他愛什麼?”
人在脆弱時,乍一聽到如此評判,只覺得羞辱至極。
現在想來,那未嘗不是謝景行怒其不爭下的另種關懷。
“琰之,好孩子,你倒是說句話啊。”蘇青青仔細替他擦了淚,臉上都是焦色。
顧悄就著她的袖子,蹭了把臉,“孩兒只是慚愧,總是害爹孃憂心。”
“可我真的沒想哭,這眼睛是怎麼回事?見風哭,疼痛哭,心有所感也要哭!娘,要不咱們找個大夫看看吧。”他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拿自來水般的眼淚毫無辦法,這壞了的水龍頭根本沒處修。
他胡亂忙著擦眼睛,沒有看到蘇青青臉上的痛色。
耳畔是她柔聲的安慰,“小時候已經找大夫瞧過啦。對不住,是娘貪玩,月子裡沒照顧好你,叫你誤吹了鐵嶺的寒風。”
鐵嶺?
如果顧悄常識推導沒有錯,這地名一般都是流放之地。可顧準官聲煊赫,從未聽說過他受過流放之刑。
顧悄故作不知,追問了一句,“鐵嶺是哪裡?好玩嗎?”
“一座小山,並不好玩,娘去過就後悔了。”說著,蘇青青起身道了句,“天色不早,你們父子也早些散了。更深夜重,莫要沾了寒氣。”
他娘轉移話題技術一流,“近日你身邊不太平,知更年幼頂不得事,我替你又找了個帶些功夫的親隨,明日你記得見一見,相看一二。”
第二日學前, 蘇青青拎著顧悄吩咐,“下學莫要貪玩,申時末務必回來。我特意託的新安衛舊人, 尋著這樣一個功夫了得的人物, 你可不許叫人久等。”
說的便是新找的護衛。
起晚了些的顧悄, 正奮力往嘴裡塞著蕨菜臘肉小包子, 嘴巴鼓鼓囊囊, 沒得閒搭話,只一個勁乖順點頭。
他今日事情不少,但緊著點, 也夠辦完了。
首當其衝的一件, 是將校訂完畢的一套六冊《小學語文》, 託李玉付梓。
有顧影停那小粘人精在, 這套本子家裡才畫完,第二天小班就已通讀一遍了。
現下各家正吵嚷著要掏銀子買, 再不濟也要輪番租借回去傳閱。
顧勞斯琢磨著,韭菜已經養肥,快到時候收割第一茬了。
早在畫第一本時, 物色書坊刊印這事,李玉就在幫著打點了。
如今小公子有了錢,自然事半功倍。
預算提上去,李玉甩開膀子放開幹,直接找了徽州府排得上號的耕讀堂。
下了學, 一行人浩浩蕩蕩又去了醉仙樓。李玉做東,原疏作陪, 請的耕讀堂坊主鮑蕪,黃五則是硬跟著蹭熱鬧的。
“自從到了這休寧, 我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