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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折騰這麼一大通,臺上的老夫子,復讀卻旁若無人,絲毫不受影響。
新起的《三字經》,在學童的吵嚷中已然唸了大半。
“禮樂射,御書數。古六藝,今不具。
惟書學,人共遵。既識字,講說文……”
只是那始終置身事外的老夫子,難得撩起耷成倒三角的皺眼皮,瞧了眼顧悄。
攤開新課本,顧悄的思緒有些飄遠。
不久前,突然魂穿到這個世界,他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上一秒,他還在酒店房間跟疫情賽跑,深夜備課,搶開新一輪公考集訓班,誰知突發心梗,連個自救電話都沒撥出去,下一刻就換了個時空,甚至換了個身體。
原身也叫顧悄,爹是退休閣老,娘是武侯嫡女,大哥從五品京官,翰林侍學,二哥是準恩科狀元。身為么子,又是個早產兒,他從小身子骨就差,十歲之前沒斷過湯藥,養活得不容易,所以爹孃兄弟待他如珠如寶。
顧家寵這小公子到什麼地步呢?
顧悄一睜眼,就被小公子豪奢絕倫的“閨房”震住了——
三進的花梨木圍欄式拔步床,懸著絳紅底子七寶帳,琳琅滿目的珠玉寶石晃得顧悄眼疼。
身下鋪著火鼠毛覆杭錦被,床榻間溫著數個湯婆暖爐,配置幾乎不遜於現代的地暖空調,數九寒冬裡,他著單衣卻半點不覺冷。
身上絲綢小衣,高階織料柔軟到令現代人喟嘆。
原身衣袖下露出的半截胳膊,白皙到近乎透明,纖長指掌溫軟細滑,更是一絲細繭都見不到。
“舶來”水晶鏡裡,清晰印出一張跟他一樣的臉。
秀氣精緻,正在十六七歲的年紀,模樣還沒完全長開,略顯圓潤的下巴,透著一股富養出來的嬌憨,微微泛紅的桃花眼裡,滿是不知人間疾苦的澄澈。
如此寬縱,自然也養得原身一身富貴病。
跟著哥哥讀書沒幾日,他突然雙目紅腫,見風流淚。
大夫說小公子體弱,躬讀費眼,不宜進學。
跟著孃親健身習武才三天,他氣喘胸悶,心悸盜汗。
大夫說小公子先天不足,不宜揠苗助長。
其餘數術御射,他不是頭疼,就是手疼、屁股疼,總之是一樣學不長。
唯獨對書畫琴藝有些熱情,那也是夏天熱了不習,冬天冷了不練。
倒是鬥雞走狗,吃喝玩樂,包治百病,日日玩耍,從不見他哪裡不適。
後來不知誰人,將他頑劣添油加醋,散播出去。
外間瘋傳,他膿包一個,鐘鳴鼎食,大字寫不出一籮筐;詩書禮樂,七竅將將通了六竅,成天只好窩在丫鬟堆裡,琢磨奇技淫巧。
一句酒囊飯袋,懦弱可欺,便將他蓋棺定論。
到他爹顧準盛年致仕,流言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直說顧氏一門亨達的運道,就壞在他這個彗星身上。
顧悄暗自呸了一聲,不就是嫉妒人家會投胎,紅眼病搞什麼玄學飛機。
他不禁心疼起原身境遇。
可下一秒,手中豎排繁體無句讀古課本,無情將他打醒。
他更應該心疼的,是換了個地圖重新唸書的自己。
想到這,顧悄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和原身,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種人。
小公子愛玩。
他玩鳴蟲花鳥,辨得出各種玩賞品類的產地、習性和好處。就拿蛐蛐說話,這百日蟲夏生秋死,可原身愣是能玩出越季的冬日鳴蟲。
小公子精飲食。
名品菜餚淺嘗一口,他就能說出用材、火候和基本做法,甚至有一手單憑飲食品鑑復刻失傳菜譜的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