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6(第1/2 頁)
誦,今日不過按書索葉,默個三百千千,這就不行了?”
幾個人你逗我捧,說相聲似的,吵得顧勞斯腦瓜子疼。
被動挨打,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顧悄冷著臉,“砰”得一聲,鎮紙拍得山響,震得大家愣了愣。
這時剛好,顧衝老大人一口茶水才進口,登時乾瘦的老臉被嗆到通紅。
一連串洶湧的咳嗽,教幾個胸中不忿的學生終於意識到“座前失儀”,他們連忙噤聲,忐忑瞧了眼顧衝,又瞪了眼顧悄,拱手認錯,“是學生們無禮了。”
顧悄摸了摸鼻子,等到顧衝平復,才慢悠悠走到幾人跟前,深深作了一揖。
“幾位學長高才,琰之受教。無須比類博士鴻儒,就說易安居士,一介女流,與夫君趙明成賭書,對著堆積成山的書史,亦能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葉第幾行,從未有過敗績。想來各位師兄,雄辭閎辯,默記這等小事,也定不會遜於閨閣。”
後世李清照被尊為婉約詞宗,但明中以前,她卻一直是個邊緣人物。
文壇雖然認可她,但也輕慢與她。對她的最高評價,不過“女婦之首”。她的詞學成就,封頂也只得一句“婦人之所難到也”。
甚至多數時候提及她,道貌岸然的男人們,言必及其再嫁張汝舟事,嘲諷她一把年紀不守晚節,活該嫁了個堪比市儈的卑賤人渣。
直至明中,才有人為她正名,稱她不應囿於閨閣,可出與秦七黃九(秦觀、黃庭堅)爭雄。
大曆初期,文壇風氣與明相類,亦瞧不起閨閣、寒門。
顧悄拿易安出來,純純是反語譏刺之意。
那幾人被捧得一愣一愣的。
就算猜到這話明誇實貶,也只心虛訕訕,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辯駁。
承認吧?自己才學,幾斤幾兩心中還是有數的。
不承認吧?剛剛訓人說得那般輕易,輪到自己見風改口,可不就是純純自己摑嘴?
顧悄壓下心下不恥,臉上卻一片誠懇,直又再揖,請道:“左右閒著無事,幾位師兄不如以身垂範,好教我這白丁開開眼,看看上舍如何按書索葉。咱們今日不妨效仿古人,也來場賭書潑茶的風雅事?”
話到這裡,幾人終於明白,顧悄這是要拉他們下水的意思!
人還沒坑上,哪有如此輕易被反坑的道理?大叔們怒目而視。
顧悄也不急,稍頓片刻,才丟擲餌食,“既然賭書,當有賭注——”
他含笑開出一筆叫他們拒絕不了的籌碼,“我輸,就將大哥在家時,所作朱子疏,送一本給各位。”
朱熹《朱子四書章句集註》,乃本朝科舉官方認可的唯一注本,奈何朱子與當下,又相隔兩百餘年,時人讀之,難免隔閡。
是以“朱子注”再注,市場需求大,但供應少。稍有見地的,大多為私人筆記,一本難求,更遑論狀元筆記、翰林心得,何其珍貴!
幾人瞬間不氣了,眼底流露出幾絲狂熱。
魚兒果然上鉤!顧悄憋住笑,“若是你們輸了,”他故作難為情道,“雖然我也知道,這不太可能,但既是賭,過場還是要走一下的。若是各位師兄輸了,就……請幫我個小忙好了。”
幾人甚至沒心思深究什麼忙,忙不迭答應了。
反正也不會輸不是?
他們之中,平均書齡不下二十五年,科考攏共那麼幾本書,盤都盤爛了。
無聊之餘,便如孔乙己鑽研“茴”字寫法那般,也以死記硬背之多少,作為攀比炫耀的資本,是以默寫倒真不算難事。
唯有那淡漠青年,撩起眼皮,冷冰冰道:“弟子駑鈍,不敢跟易安相提並論,賭書潑茶自認尚不夠格,就不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