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1/2 頁)
司空長卿說,趙子都能給的,我一樣能給你。
他輸不了臉面,更輸不了一顆愛人的心,於是天地聲勢浩蕩,又一番歌舞昇平的喜慶之景,堪比天子封后之勢,是他魯國公要娶親。
百鳥朝鳳,鳳翔蒼穹;
十里紅妝,妝容天下。
滿屋子席天卷地的紅,一雙雙行走無聲的繡鞋,如若擺盪不止的鞦韆,在眼前來來去去。嬤嬤丫鬟們忙忙碌碌,爭搶不停,太傅劉氏家一品誥命夫人來為我梳頭挽髻,東平郡候夫人來為我修整衣袂,太后近侍姑姑為我描眉畫眼。
我抬眼,在鏡中與她遙遙相望。未及三旬,她已是一國太后,多年沉浮後宮所孕育出的華貴威儀體態,總令我覺得模糊。我的五姐,為什麼記憶中最深刻的印象,永遠是她十八歲那年,被蕭晚月丟在雪地裡無助哭泣的少女。
她說:“十妹,你真幸福,女人這輩子誰能這樣聲勢浩大地嫁上兩回,夫家都那麼重視你。”
命婦嬤嬤們無不隨聲附和,笑道太后所言極是。
她又說:“十妹,你真是不幸,女人嫁上兩回,便是盡頭了,再找不到歸宿,便成無魂的鬼。”
命婦嬤嬤們悉數變了臉色,戰戰兢兢牽強附會。
看著眾人的臉如四月的天氣反反覆覆地變,我覺得好笑,絲毫不在意她半分賀喜半分毒咒的言談,唇角輕揚,三分矜持,三分倨傲,點頭應了一聲:“姐姐的話妹妹記住了。”
略垂頭,帶上鳳冠,內嵌十八顆東珠,三千九百九十九顆珍珠,翠鳳十六隻,翠雲翠葉上百,寶石一百九十九,鳳口銜紅綠長串珠。沉重鳳冠,鎏金鑲翠,光華奪目。
將扶著起身,環佩叮噹,麝蘭馥郁,同喜娘攙著出了房門,便見那少年立在一片日光宣洩的繁華處,紫衣華服,金冠束髮,長身玉立,俊逸如同畫中走出的人物。
微怔,觸上他驚鴻眉眼,隨即笑起,他伸手過來,我放手在他掌心,他依身相扶,微笑,已不見昨夜傷感:“悅容姐,我來送你出嫁。”我亦微笑,只求笑容遮住心事,如今朝日光之瀲灩,“辛苦你了,天賜。”
一路長廊曲曲,蜿蜒如蔥蘢歲月。
草木披帶掛彩,紛擾似喧囂人世。
他與我攜手共走,走得極慢,衣袂翩然交織,他的紫,我的紅,若一曲靡靡殤歌,亂人心魂。
廳堂在前,天賜停住了腳步,側過身來細細看我,迷離眼神,漸漸成痴。我略微提聲喚他。恍如夢醒,清明瞭雙眼,他笑說:“看你這一身鳳冠霞披,焰焰蓮裙,讓我想起前不久,才將你送進常昊王府的情景,那時竟傻得說要帶你走,誰都不嫁。”
我悵然失神,不過數月光景,怎成這般歲月,再回首,故人已逝,容顏不再,何處可看桃花依舊?
不忍再眷戀過去重重,子都在天之靈哪堪如此憑弔?小聲說了句:“就讓往事隨風。”唯獨天賜聽得,佯裝輕鬆笑起,卻不知眉宇間滿是負擔。這孩子現在還太小,還不懂得完美地收整面容上的喜怒。我抬手撫平他眉宇間的憂愁,復又起了步伐。
步入廳堂,鬆了天賜的手,屈膝伏在楚幕北和諸位夫人之前,戴上離愁的面具,幾聲話別。
楚幕北今日容光煥發,本是下堂糟糠之女,復而嫁得權貴至極之人,身為父親,焉能不喜?囑咐道:“再為人婦,須要謹守禮節,莫失我楚家門楣。”蕭夫人掩帕低泣,依依不捨幾句別語:“日後想孃親了,便回來看看吧。”我悉數點頭應是。再與諸位夫人兄弟姐妹們辭行,唯有三娘缺席,想是身份尷尬,也好避開這無奈。
楚幕北道:“時辰到了,快些去吧,別耽誤了吉時。”我點點頭,復而幾句吉祥珍重的話,兩位喜娘各自拉著喜帕一角,那明豔的紅鋪天蓋地而來,罩在鳳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