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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錢,她可以去賺。
可就在第二天,她看著段郎用藥後睡下、揹著蓋住大郎和二郎的竹筐出門給富戶漿洗衣裳。回到家,見到的便是段郎已經僵冷的屍體。
他用盡全力從榻上摔下,將腰間的帶子系掛在門栓上,自縊了。
如果沒有開啟瞿小郎君的那封信。
如果沒有下毒害死那些能將她護送到長公主身邊的人。
如果二十多年前,她在被長公主救了後的第一刻就喊出她不是花緇……
“瞿玄青,你見到的馮先生……”
全說了吧。
二十年多前,從她謊稱自己是花緇開始,謊言便如綠礬油般一層層灌滿了她的身體,在這數年之間,腐蝕盡了她的筋骨肺腑。
她苦苦地用皮囊裹著它們,即便謊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脹得彷彿隨時都要將她撐得爆開,她還是不肯讓它們流出去一滴。
但現在,她們將她的皮囊捅開了。
也好,也好。
憑什麼要她一個人承受這些。
這些秘密對她來說是纏身噩夢,難道對她們來說便不是?
也該輪到她們了。
讓她們都嘗一嘗她的痛苦……
“我不想聽。”
這種時刻,陸扶光卻出了聲。
“一個背主的叛奴,有什麼資格在我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我阿孃。”
“你怕什麼?”
花緇看著她,“你剛才刨根問底想明白當年的真相,如今我願意告訴你了,你卻連聽都不敢聽?”
“瞿錦葉妄圖顛覆大梁社稷,我阿孃領兵平叛,將無數百姓從戰亂水火中救出,這便是當年的真相。”
小郡主聲音冷冷,胸口卻不斷地起伏。
“你說謊成性,我阿孃對你有再造之恩,你卻對著她滿嘴謊言,如今又想汙衊……”
頓了頓,她眉頭痛苦般緊蹙,又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這一次,她的臉頓時就青白了。
可她還是要說。
“……我阿孃,從我記事起,明明滴酒不沾。她才……不是……”
她還想說,卻被瞿玄青掐住了腮。
不顧她的掙扎,瞿玄青面無表情、強行將保命的藥丸送進了她的喉嚨。
耳後,她用倒了藥了的帕子捂住了陸扶光的口鼻。
感覺到小娘子在迷藥下癱軟,她鬆開了手。
直起身,垂眸看著陸扶光,瞿玄青慢慢退到了對面的石壁,靠著坐了下去。
又無聲了。
花緇跟氣息又弱了些的雙首少年偎在一起,摘下抹額,用它勒緊了大臂、止住了血。
她不用再說什麼了。
瞿玄青已經全知道了。所以才會又是怕郡主活不成地給她喂保命的藥,又是怕她再說話會加重傷勢地把她迷暈。
郡主身上的傷,可全是瞿玄青的傑作啊。
瞿玄青現在,是不是也悔恨得徹心徹骨,五內俱崩?
過了不知多久。
天黑了。
瞿玄青用燧石點火,點燃了馬車中的一枝燭臺。
她帶著火光走到花緇跟前,“該走了。”
“你要帶我走?”花緇看著她。
“你為我兄長誕下麟兒,又獨自將他們養育長大,我自然要帶著你走。”
“你在說什……”
“兄長曾經的手下有不少都在那場戰亂中活了下來,變跡埋名,等待復仇時機。他們中的許多人都見過你。你的話、我的話、再加上兄長留下的書信,足以讓他們相信,我兄長有子嗣在世、瞿家尚有後人。”
花緇聽懂了瞿玄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