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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任何遲疑地跟上,程堯光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跟上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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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可怖的夢境中驚醒,何偉業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便發覺自己已經不在臥房的床上。
他狼狽地跪在地上,身邊是礦內狹窄的通道,而眼前——
何偉業呆呆地看著面目猙獰的窯神像。
他來到了礦裡。
血絲
一個小時前。
一股寒意似乎在睡夢中順著脊椎直往上躥,何偉業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他掀開一些被子,抬起一隻手按著心臟劇烈跳動到好似要從胸腔裡跳出來的左胸,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何偉業起初以為自己是從睡夢裡驚醒。
然而在看見白濛濛一片,像是蒙上一層霧氣,又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霜的玻璃窗後,他頓時意識到自己仍在夢中。
絕大多數人做夢的時候都很難發覺自己在做夢,頂多意識深處隱隱約約有著這麼一個念頭。但在礦上被做成了連續劇的噩夢裡,置身夢中的人感覺卻真實無比,五感分明,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卻做不到強迫自己醒來。
何偉業緊張地盯著窗戶。
昨夜死去工人的鬼魂就貼在這扇窗上,幾乎在水霧上印出了自己五官的輪廓。
此時此刻,窗後空空如也。
何偉業並沒有因此放下心來。當黑影消失後,他才發現不知黑影身處何處,遠比能確定黑影在哪裡更加恐怖。
依何偉業睡夢前的猜測,黑影今夜應該要進入屋子了。可是當何偉業看向臥房門後,房門到床的這一段距離卻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它現在正在一樓,從進入房子到來到床前,還有幾天的緩衝時間?
何偉業想到這裡,當下就要掀開被子去樓下看看。
他胳膊往邊上一掃,撞在了什麼凍得像冰柱的東西上。
何偉業維持著這一個動作僵住了。
相接處傳來徹骨的寒意,好像要將面板下的每一根血管都凍住。何偉業大腦一片空白,他什麼都想不了什麼都做不了,身體的本能已經讓他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於何偉業的感知裡只是一剎,他戰戰兢兢地扭頭看去。脖子好像生了鏽的機械,只是簡單的動作,耳邊卻好似傳來了關節咯拉咯拉的幻聽。
一張面板泛著青白之色的死人的臉,遠比想象得還要近。
心臟好像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何偉業只覺得自己要在這短短一瞬背過氣去。
除了青白色的面板,青黑的血管,瞳孔散開的眼睛,那張臉上還佈滿了血跡,那是工人在倒地的時候被礦內粗糙的石壁刮出來的。
髒兮兮的紅色防護服下兩根凍得像是冰柱的胳膊僵硬抬起,張開的手死死掐住了何偉業的脖子。
鬼魂口中發出彷彿往喉嚨裡塞了一把沙礫的嘶啞聲音:“是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何偉業臉上肥肉抖動,涕泗橫流,一時間甚至說不清他和鬼魂的臉究竟誰更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具體說了些什麼,只知道極度的恐懼下他什麼求饒的話都在往外蹦。
對不起對不起。
我已經好好安葬了你,每年都會給你送上很多祭品。
我會再給你家人錢的,你全家老小都能過上好日子。
你就放過我吧,你就安心地去吧!
類似的話反反覆覆地說,何偉業只覺得肺裡的氧氣越來越少,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難以辨認。眼前也開始發黑,臥房裡一切都在消失——
直到眼前只剩下那雙瞳孔渙散的眼睛。
在某一時刻,脖子上的桎梏驟然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