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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起雨傘,在學校外圍的馬路旁隨手招了一輛車,報出目的地後,他靠在椅背閉目思索。
雨絲飄在玻璃窗上,化作一灘朦朧的水漬,沿著風的軌跡滑落。
轎車停下,紙幣遞換,皮靴踩上溼漉漉的地面,車輛匯入雨幕,邁克爾撐開傘,向那間亞洲雜貨鋪走去。
擁擠的房屋彷彿兒童的積木,經由歲月雜亂無章地壘在一處,細密的雨絲輕柔飄灑,潤溼斑駁的院牆。
遠遠瞧見亞洲雜貨鋪那窄而小的門,忽然之間,隔著淙淙雨幕,魂牽夢縈的身影悄然無聲地映入眼簾,邁克爾不由快步走去,激動得讓他有些氣短。途中,他不禁想,這是不是就是東方人所說的緣分?
天光暗淡中,艾波洛尼亞似乎在和那位老太太告別,臉上的神情像是沉湎在回不去的夢中,是一種與喜悅好不相干的情緒。讓他心疼。
正當邁克爾想要衝到她面前,一輛黑色的轎車擋住了他的視野。
他意識到不對,丟開傘,拔步跑到雜貨鋪門前時,僅追上轎車駛離濺起的朵朵水花。
老婦人倒在地上,子彈擊中她的腹部,血水絲絲縷縷,洇在水窪。
重濁的涼氣,經由雨水從頭頂澆下,邁克爾覺得太陽穴發脹,渾身透不過氣來,彷彿靈魂陷入休克,只憑借本能將老婦人抱進室內,有條不紊地打電話報警、呼叫救護車。
哆哆嗦嗦地放下聽筒,他坐在凳子上,望著店外連綿不絕的雨,覺得整個地面都在晃,像是要裂開一條縫,把他拽進無盡的深淵。
他對自己不斷說:“她不會死,他們不過是想要和她合作,不捨得殺她。”
在等待救護車來的時間,他坐在那裡,一遍遍地重複。
chapter67
工作了一下午,艾波洛妮亞頭昏腦脹地走出圖書館,推開茶色玻璃門,縹緲雨絲和冬日寒風撲面而來。好在今天穿了一件長及腳踝的翻領羊絨大衣,嚴嚴實實地阻擋冷意。
她撐起傘往校外走,沿途不斷有認識的同學打招呼,她一一回應。
漸漸地,熟悉的臉孔減少,又拐過一個街口,徹底離開大學範圍以後,艾波洛妮亞向左拐彎,沿著古老建築之間的小路往前走。高聳的石磚外牆斑斑駁駁,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小路兩旁偶爾種著低矮的柑橘樹或女貞樹,雨水濺在上面,葉片泛著油亮的光。
走出這條和巴勒莫沒什麼不同的小巷,艾波向那幢遮蔽在地中海傘松樹蔭下的房子走去。方方正正的建築,橘黃色的牆面掛有郵局字樣。
“艾波洛妮亞!”相熟的郵政工作人員打眼便認出了她,在櫃檯後朝她揮手。
這傢伙叫亞當皮耶羅,是比安奇花五千里拉打點的郵局內線。艾波看著他給寄回西西里的檔案檔案裹上一層防水的牛皮紙,又蓋上加急郵戳,才將本次投遞的費用交給他,另外又給了他三百里拉。
“謝謝您。”皮耶羅開心地將鈔票塞進貼身襯衣口袋裡,“終於可以給媽媽買條圍巾了。”
艾波笑了笑,心裡有些不好受。她討厭用金錢和人情驅使他人為自己做事,更討厭賄賂工作人員,但對方流露出的歡喜,又是如此令她感同身受。
心情複雜地走出郵局,天空依然灰暗,肚子傳來一陣連綿的咕嚕,艾波洛妮亞突然很想吃餛飩。
薄紗般的餛飩漂在透明的湯水,表面浮著幾顆碧綠的蔥花,要是來點醋就更好了,最好是紹興的米醋,顏色淡、酸味足。想得她口水直流,腳步自動向吳太太的雜貨鋪方向走去。
吳太太全名吳曼青,10年隨丈夫留法,陪讀了四年。“那個辰光戰事吃緊,同期能回國的都回去了,我丈夫各個宗桑騙我說要等家裡的信,說國內局勢不比歐洲安全。用我的嫁妝錢給女同學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