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起個官名叫“大海”(第1/3 頁)
測字先生一愣,定定地看著閻婆和孩子,接著又收回了目光。只這一眼,竟把閻婆嚇出一身冷汗。她以為人家認得宋江。若真的認識宋江,以宋江在江湖上的名氣,這人當然會知道他未婚無子,也知道他因殺了閻婆而獲罪、被朝廷通緝。可自己帶著的孩子卻是宋江的!自己豈不就是自投羅網?
誰知,測字先生的一句話,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他說:“哦,乍一聽,還以為是鄆城那個宋江呢。那人可有名氣啦,江湖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不過,他竟是個殺人犯!聽說,早讓朝廷處決了。唉,這天下之大,重名的人多了去了。不知大嫂您是哪裡人?”
就是,天下重名的人多啦。閻婆於是答道“瞧你問的吧,俺就這泰安城的呀,祖祖輩輩都是這泰安人。”
測字先生又用那雙鬼精鬼精的眼看了她一下,接著抬起臉,像是動起腦筋來。其實,閻婆畢竟是女人家,她沒注意到自己一口的開封方言,一聽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要不人家咋會問她“哪裡人”?尤其這些測字算卦的,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能瞞得了他?
過了一會兒,測字先生慢條斯理地說:“他爹這名字就起得夠厲害,男人如萬里大江,氣勢磅礴,奔騰咆哮,波瀾壯闊,氣度非凡呀。既然他爹叫宋江,這孩子又是個男孩,俗話說,一代更比一代強,兒子一定要強過老子才行,他爹是江、他就該是海,千條江萬條河最後都要入大海。就叫宋大海吧。大海,肚量大、能量大,能容千江萬河世間萬物,期待孩子超越他爹成為大海般的人物吧。”
聽這先生如此一說,閻婆對這名字很是滿意,也特別高興。從此,她不再叫孩子“寶寶”,而是張口閉口叫“大海”。
日子過得飛快,孩子懂事兒了。從小閻婆就教孩子叫她姥娘,卻從沒教他叫“爹孃”。閻婆一廂情願地以為,只要不跟孩子提“爹孃”這兩個詞,孩子就永遠不會知道,也就不會因此引發孩子的焦慮、甚至別的事情。可她忽略了一個事實:孩子整天跟別人家的孩子在一起,隨著他越來越懂事,作為姥孃的她,想要完全避開或者長期隱瞞,卻是比登天還難!
孩子從三歲多,就常常問她:“姥娘,我娘呢?我爹呢?”
閻婆早就想好了答案,就給他說,“你娘啊,走親戚啦;你爹在外當官呢,過幾天就回來看你。你好好吃飯,快快長大,他們回來看到你長這麼高這麼英俊,他們會特別高興,會狠狠地誇你的,啊?”
每當這時,大海就高興得不得了,又蹦蹦跳跳去玩去瘋。
大海六歲那年的六月六,天貺節,也是曬衣節。快近晌午,大火球般的太陽,往人們身上噴射著火焰,直烤得大地像盤燒紅的鏊子,路上的行人無不是急匆匆往前趕,以便儘快躲到陰涼裡去。閻婆站在小院門外那棵老榆樹下面,用手遮在兩眼上方,焦急地張望著,嘴裡還不時地念叨著:“還不回來?這麼熱的天,去哪裡瘋了?”
她在等大海歸來。她擔心大海會被這火熱的天氣烤出毛病,已經在這裡望著等了快近一個時辰。終於,遠遠地望見大海回來了。只見他頭上戴著用帶葉的樹枝擰成的草帽,只穿了一件無袖的小短袿,下身和腳都光著,手上提著一根木棍,走幾步就舉起來往前挺幾下,閻婆聽他說過,那是他在射擊。
望著大海越走越近,閻婆覺得有點奇怪:為何一個人回來的?以往都是跟他那些小哥們一起出來進去的,再說,今天走的時候,也是一大幫孩子一起,可回來卻只剩了他一個。閻婆就翹起腳來喊:“大海!快點走,別把腳燙壞嘍!”
閻婆望見大海只抬了一下頭,並沒理會。閻婆就又喊,仍然沒有回應。眼見得就到跟前了,閻婆再喊道:“大海,快過來!把腳丫燙成烤地瓜嘍!”
要擱以往,大海遠遠望見姥娘,定會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