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鄴城(第2/3 頁)
家兵事敗壞,真上皇之過也。
若是蘭陵王能做這鄴中的天子,那該多好。
搖了搖頭,將心中那縷危險的念頭掃去,尉相願只是以手遙指南面鄴宮,寬慰那役夫道。
“蘭陵王已歸鄴中,公之慮必有善解也。”
當此時機,那役夫卻是被同僚喚起,繼續嘆息著拖著那條跛足,回岸邊卸糧去了。
今日自冀州來此的糧船很多,一場齊、周之間大戰或許終究避無可避了。
眼見得那役夫離去,今日未著官袍的尉相願也不好攔阻,他只靜靜地看著這個鮮卑役夫的背影。
然後,他聽見那背影,用頗為正宗的鄴地漢音唱道。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鑿井而飲,耕田而食。”
“帝力於我何有哉!”
————
鄴都,南城,宮內。
上皇高湛聽聞著幾位重臣的稟報,眉頭微微發皺。
他的面色看上去很是不好,是那種人縱慾過度之後,由內而外的發虛。
他已經三十二歲了,不是過去那個生猛無匹的少年人了。
但他戒不掉那種樂趣,他只能用和士開那“一日取快,可敵千年”的言語,寬慰自己,再靠些遼東貢入的鹿茸人參,激勵自己。
每次用這些妙物再次找回自己的青春時,高湛總想給替自己奪下遼東的高長恭加官進爵。
但每次想到自己那還只有十三歲的兒子高緯,和自己越來越虛的身體,他每次又總是用賞賜來代替加官進爵。
他害怕這位能得人心的宗室有朝一日站在鄴城宮外,要自己退位讓賢。
他害怕有一日自己忽然死去,那些平日裡他信任或是不信任的大臣們會把高緯一腳踢開,擁了其他宗室,來做皇帝。
所以他幫和士開在朝堂上排除異己。
所以他把高長恭丟到了遼東更深更遠的山裡。
所以他讓自己的另外兩個兒子,高綽和高儼,做了齊國的司徒和大將軍。
他刻意寵愛著高儼,他想告訴臣下,要政變,可以,不過得爛在自己這口鍋裡。
他自以為安排好了一切,他可以繼續他的享樂,一年又一年,直到有一天,他在某個妃嬪的榻上忽然死去。
但他沒料到周國竟這般不禁捶打,只三五月間,竟就似走到了懸崖邊上,好似只要自己這個虛得發慌的齊國上皇伸指一戳,便會墜崖死去。
他有些受不了這種誘惑,畢竟,除開男人的身份之外,他還是個皇帝。
畢竟,除開那令人陶醉的愛慾之外,他還更放不下那令人沉醉的權力慾。
關中的女子,會是何種滋味呢?
這些日子裡,他總有這種幻想。
是以他擠出了自己每日所剩不多的休息時間,開始著手起謀劃滅周的工作來。
今日,便到了這個工作的收穫時機。
“上皇,本月興兵萬不可行,臣請太上再待旬月,待九月秋收之後,再行伐周之事。”
高長恭正伏在階下,叩首強諫。
“今河北諸州積糧俱在鄴中,其數不下二百萬石,足供二十萬人十月之用,何以不能興兵西顧?”
高湛有些氣悶地質問道,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他必須著急。
高長恭只再叩首道。
“上皇,臣自遼土西來,常見河北百姓面有飢色,問之,則曰,去歲遭逢大水,今年又被旱澇,家中糧谷將盡,唯一日一餐,以圖活命。”
“上皇若此時用兵,徵調勞役一起,臣恐萬千之人,餓斃於途也,若待秋後用兵,民困稍解,我可用其力而不殺其身。”
“是時,關中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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