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道別(第2/2 頁)
之日。”
“活我者毛公也,富我者毛公也,此恩不敢或忘。”
毛喜聽到陳頊已將毛兄的稱呼轉做了毛公,知道很多人與事,終究是永遠也回不去了。
被皇帝猜忌的宗室和被皇帝親好的近臣,畢竟應當是陌路之人。
他言道。
“再飲三杯,即與陳郎相別。”
“他年再會,當在天涯。”
陳頊一怔,想起了多年以前,二人在江陵那段把酒話天下的日子。
那時,他們還曾意氣風發,立志要聯起手來革去梁朝的弊政,一起去做那安定天下的將相。
可此刻,毛喜已然鬢入白霜,而自己也將年入不惑了。
舉目窺天,星月一如當日。
陳頊忽而生出一股豪情,他道。
“待毛公佐皇帝一天下,琉球行大舟通五海。”
“頊必與毛公,共飲於海外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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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王陳頊就國琉球,毛喜送之工匠數人。
有司錄此情狀上奏,陳帝陳伯宗知毛喜與陳頊舊誼,留其奏書於中書不復。
適逢毛喜進雕版,並印刷之術,陳帝陳伯宗大悅,賜錢二十萬。
群臣是知毛喜仍為皇帝親好,遂不為彈劾。
陳頊既入琉球,先出私財賞衛士,又親與百姓開阡陌,兼之賞罰皆明,以故甚得眾心,漢夷之民皆服從。
又立學校行王化,置工坊造艦船,數歲之內,其貨物往來東海,商旅不絕,琉球晏然稱治,士民鹹嘆其賢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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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木杆可汗在位之亥豬年(567年)
九月。
塞北,于都斤山。
突厥可汗的牙帳便坐落在這座古稱燕然的山脈之側。
可汗的牙帳東面為門,意在禮敬朝日。
朝陽初升,日光將人影拉得極長。
帳門之外,長身赤面的突厥可汗阿史那燕都,正同他那要去往周國和婚的女兒道別。
這位現年十七歲的突厥弘忽,正依偎在她阿父的肩頭啜泣,顯是未曾從別離的心傷中釋懷。
她的樣貌便是以北來漢官挑剔的眼光而論,亦足以稱得上美麗,她的肌膚更是有種異於草原女子的白皙。
如此女子,自當是北地絕色。
是以阿史那燕都極寵愛這個女兒,只是他既為可汗,國事畢竟重於家事。
他已從齊使的手中敲詐了十足的財貨,嫁女於周,已是不得不為了。
南方陳、齊既然即將聯合通婚,常理論之,合力攻周,定在不遠。
周人以一敵二,勢必難支,屆時自己這個突厥丈人,便成為周人必須依仗的力量了。
只是如今的周人實力仍強,當須陳、齊二國代為削弱,自己這個周人的“太上皇帝”,才能坐得穩固。
阿史那燕都用一張北周貢獻的絲絹,替已是一身漢裝珠飾的女兒擦去了面上的淚水。
他的目光掃過女兒左右隨從的漢官、宮女,大笑著將那張絲絹,擲入風中,他道。
“北地無人可娶我女。”
“周國天子勉可為我婿。”
“我兒但向南行,彼若怠慢於你,兒可即發書北來,我當為兒臨渭水而鞭之。”
那張隨風揚起的絲絹被塞北的大風吹做一團,隱入草木之間,不見了蹤跡。
周國的使者們俱都低首垂目,沉默不語,聯結突厥為援,比國之體面更重。
他們只聽見突厥可汗又言道。
“我兒且去,再勿垂淚。”
“我突厥,塞北之蒼狼也。”
“兒雖女子,不可垂淚為夏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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