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信(第2/2 頁)
“且晉陽四周,已有突厥與周十萬之眾在側,至尊走,恐為其所虜獲,其實甚危。”
“趙郡王善撫兵士,不若命其排程,必使軍容嚴整,士氣不失。”
“若如此,則敵雖以十萬之兵盡數攻我,亦必不能克。”
“敢請至尊從之。”
高湛思慮再三,終於點頭,贊成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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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晉陽城外,突厥汗帳。
“阿兄,你前時既言絕不可助周人攻破晉陽,方才卻又為何要允了那周人楊忠,後日助其攻城之事?”
地頭可汗對阿史那燕都方才的作為頗有不解,是以楊忠甫一離開汗帳,他便向兄長髮問。
“阿弟,而今我與周人既為盟好,自然和當助其攻戰。”
“此便是漢人所謂之信義。”
說到這兒,阿史那燕都赤紅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玩味。
“然而攻戰之勝敗,並非人力所能預定。”
“人力既不能預料其最終勝負,則其最終勝負,便要仰仗漢人所謂之時運。”
阿史那燕都見地頭可汗的臉上已露出恍然,便繼續言道。
“我今已守盟約,助其攻戰,這便是有了信義。”
“來日我請周人援手,則周人便不可不援。”
“然而滅齊於我不利而有害,是以,我雖助周人攻戰,然不助其勝,但助其敗。”
“屆時,則我可言,此敗系周人惡運,與我何干。”
言及此處,阿史那燕都復飲了口酒,於汗位之上哈哈大笑了起來。
“況且,我突厥如今雖言強盛,各部落中,陰蓄異志之人其實非少。”
“我亦可藉此敗,用齊人之刀,為我除之。”
“如此,則我勝亦為勝,敗亦為勝。”
“此為勝敗之道,阿弟當思慮之。”
地頭可汗聽了兄長這許多言語,卻還是未能全然明白兄長的謀略。
是以此刻,他只是敷衍讚道。
“阿兄智慮深遠,弟實不能及。”
阿史那燕都見他言行,已知曉他並未全然理解自己話中之意,只暗暗嘆了口氣,道。
“罷了,等後日戰陣之上,阿兄便教你如何取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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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嘉四年(563年)十二月三十日。
遼東,平州,任安郡。
這是北新羅大軍被陳軍圍困在山嶺之中的第八日。
派去探查小道的兵士又一次無功而返。
新羅王異斯夫坐在火堆面前,明明溫暖的焰火近在咫尺,他的心裡卻只感到冰涼。
“王,周圍山嶺上,可用來取火的木材不多了。”
麾下將領的言語更讓異斯夫如墜冰窟。
一萬五千新羅兵加上三千土人僕從叛軍,一共一萬八千人的隊伍,每日為了取暖而消耗的木材,是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數目。
在這片方圓只十數里的山嶺裡,很快,就要找不到木材了。
而沒有木材,便沒有火。
沒有火,無法取暖的他們,將會凍死。
沒有火,空有糧食的他們,將會餓死。
作為百戰百勝的新羅名將,異斯夫第一次嚐到了直面死亡的恐懼滋味。
這不是那種戰陣廝殺的快意死法。
而是那種被人扼住咽喉,一點一點無法呼吸,無法掙扎的憋屈死法。
“眾軍,隨我再攻陳人關隘!”
異斯夫不信自己會被困在這裡。
更不信天命所歸的自己會敗亡於此地。
他。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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