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遺憾(第3/4 頁)
陳蒨看了那遠處的醫者一眼,伸手在陳伯宗的背上撫了撫,言道。
“阿父之病,不可救也,奉業若欲阿父飲醫藥,則先與阿父弈棋一局。”
陳伯宗聞言,知他阿父性情如此,無可強迫,只能應道。
“一局若罷,阿父當信其諾言。”
陳蒨聞言,欣然而笑道。
“當然,阿父素重諾。”
陳伯宗於是與到仲舉易座。
此時陳蒨在東,倚前代之殘垣,大日在西,垂光明至四野。
與五年前一樣。
陳伯宗執白先行,陳蒨執黑後發。
陳蒨的棋風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健,雙方落子數十目時,觀者只會覺得他棋力平平,或是庸手。
下至第五十目時,陳蒨手下棋風一轉,變守作攻,一步殺招走出,便直讓陳伯宗難受非常。
見陳伯宗猶豫不決,他面帶笑意,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
那書的封頁上,是“陳律”二字,二字之側還書有兩行小字,陳伯宗距書稍遠,未看真切。
陳蒨將那書本放在棋枰之側,終於緩聲言道。
“我前時有志,欲為百姓立一良法,然則天數有限,而今雖會國中賢良,亦只成其綱目。”
“我觀天下諸律,唯齊律最為佳品,奉業若無開創之能,取其律令,會賢良大臣,損益則可用之。”
“若奉業果有開創之心,則當以我所立之綱目,取北國之精要,增刪而補益之。”
“如此,阿父雖在九泉之下,亦可無遺憾矣。”
言罷,他見陳伯宗欲答話,卻抬手止之,道。
“奉業不必以言辭答我,此間且弈棋。”
又行棋二十目,陳蒨步步侵逼,卻並不一鼓而下,只是緩緩佈局,以增陳伯宗白子之壓力。
他揮手讓到、韓、章三人遠退,俯首低聲同陳伯宗言道。
“天下之局,我已為奉業布之。”
“章昭達、周羅睺,良帥之選,奉業當親厚待之,西征、北討,用此二人必成其事。”
“任忠、程文季、周敷、樊毅,良將之才,歷練久之,則可堪大用。”
“至於老臣,吳明徹、黃法氍、徐度、程靈洗、周炅,皆堪用使,惟慮其壽數若我,不能常在。”
“另有侯安都、淳于量及我所榮寵之韓子高等,但思恩養,慎而用之。”
“武臣之用,皆在前述。”
“至於文臣,我知奉業已有計較,不必多言也。”
陳蒨言罷,撫額稍緩睏乏,仍是抬手止住陳伯宗言語,復又將三位近臣招至身側。
他繼續與陳伯宗弈棋。
陳伯宗只覺得陳蒨佈下了一張大網。
他想起了五年前的四月,自己與陳蒨在亭中弈棋,等候日食來臨之事。
那時,陳蒨亦是對千里之外的陳寶應佈下了一張大網。
便如今日,對自己一樣。
歷史,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被改寫的。
天色忽而陰沉下來,似若有雨將至。
陳蒨看了眼天邊光色漸淡的夕陽,忽而止了手中動作,他問陳伯宗道。
“奉業若為皇帝,其志為何?”
“我身將入土,願聽真言。”
他望著陳伯宗的雙目,靜靜等待著兒子的答案。
萬千雨滴垂落九天。
四野傳來落雨之聲。
章昭達持傘,將襲向陳伯宗的雨水屏去。
韓子高舉傘,將落向陳蒨的水滴擋去。
棋枰稍溼,陳伯宗終於答道。
“一天下,威四夷。”
“教化萬方,移風易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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