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葬禮(第1/3 頁)
天空似一塊陰沉的鉛板,綿密雪花簌簌而落,今日正是大雪節氣,可這寒冷卻比不上殯儀館內的死寂冰寒。
洛語癱跪在冰冷瓷磚上,淚水決堤,在臉頰凍成冰痕,他雙肩顫抖,雙手無意識揪著衣角,聲聲悲慼哭嚎被雪的靜謐悄然吞噬。楚銘紅著眼,往火盆添紙,火苗躥動映著他滿臉憔悴,灰燼飄飛似破碎的魂,每一張紙都是他對紅姐的不捨與祈願,嘴裡喃喃著往昔回憶,像是要把過往說給黃泉路上的紅姐聽。
騰陽趴在棺木沿,額頭貼著棺壁,眼神空茫,手指摩挲著棺木紋理,似想抓住紅姐最後的餘溫,許久才起身,背影佝僂如殘年老人,被悲傷抽乾了生氣。慕羽在殯儀館外寒雪中奔走,周旋於墓地事宜,歸來時肩頭雪厚如氈,撣雪時動作機械,眉頭緊鎖,似有重重心事被這葬禮掩埋又翻攪。
少鵬立在背風角落,將林輝和瑞寧下場匆匆寫就,信紙簌簌響,滿是憤懣與決絕,火舌舔舐信紙,他盯著跳躍火苗,牙縫擠出對蘇然的咒罵,那語調陰陽怪氣:“你敢說和這事沒關係?瑞寧要偷渡跑路這事就那麼密不透風?就能瞞得過你們?你會不知道?季辰被他害的生死不明現在還在醫院跟個活死人似的!你別想撇得乾淨!”蘇然裹緊大衣,苦笑掛在嘴角,幾分無奈、:“我真不知情,只要他偷渡去了東南亞我就有辦法!我已經讓秦虎全力去找了,定能尋到蹤跡。”
慕羽恰在此時走近,腳步一頓,聽到蘇然的話,神色驟變,眼底閃過驚惶與隱秘思忖,嘴唇微張欲言又止,終是嚥下嘴邊話,別過頭去望著漫天飛雪,像是怕人瞧見他異樣,又被雪水浸溼,寒意直鑽心底。
火化爐的門緩緩推開,熾熱褪去,只剩一匣骨灰,那便是紅姐留在世間最後的實體痕跡。洛語雙眼紅腫,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簌簌滾落,砸在地面洇出深色的印子,她身體微微顫抖,雙手捂著嘴,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那悲慼的嗚咽仍從指縫間擠出,斷斷續續,像是被扯斷的絲線。楚銘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形此刻佝僂著,雙手無力地垂落身側,淚水肆意縱橫在臉頰,他望著那骨灰匣,嘴唇哆嗦,喃喃著:“紅姐,你怎麼就走了啊……我們對不起你!是我沒保護你!對不起你!”聲音沙啞,帶著幾分哽咽,幾分不甘,往昔與紅姐相處的畫面走馬燈似的在腦海翻湧,那些街頭巷尾的笑語、危難關頭的仗義,都化作此刻心口鈍痛的源頭。
一行人捧著骨灰匣,深一腳淺一腳地邁向墓地。雪愈發厚重,似要將他們的腳步都一併吞沒。墓地中,碑石林立,在雪的覆蓋下添了幾分死寂寒意。騰陽撲通一聲跪在碑前,膝蓋陷入積雪,他仰頭望著碑上紅姐的照片,照片已被雪水打溼,水珠順著紅姐的臉龐滑落,宛如淚滴。“姐——一路走好!”那呼喊穿破風雪,帶著無盡眷戀與悲慟,尾音在冷空氣中顫抖、飄散。寒風吹過,揚起他額前碎髮,也吹起地上雪粉,迷了雙眼,可眼中滾燙的淚依舊洶湧。
慕羽靜立其後,神色凝重,沉默良久,從兜裡掏出煙盒,緩緩抽出三根菸,打火機火苗在風中搖曳,好不容易才將煙點燃。他深吸一口,辛辣煙霧在肺腑間繚繞,似在平復內心翻湧的情緒,而後將一根遞給騰陽,騰陽抬手抹了把臉,接過煙,放在唇邊,卻被嗆得咳嗽幾聲,那煙在兩人指尖明明暗暗地燃著。慕羽看向楚銘,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喟嘆:“兄弟,人雖走了,可念想斷不了。”楚銘吸了吸鼻子,重重點頭,目光仍焦著在碑上,像是要把紅姐模樣刻進靈魂。
慕羽邁前一步,將手中另一根菸輕輕放在碑前,煙嫋嫋升騰,和著雪花飄舞。
少鵬哭著道:“阿紅!地下沒了風雪,沒了苦難。咱哥兒幾個受了您的恩,都記著呢。”那煙被風裹挾著,散在四周。
騰陽咬著牙,狠狠抽一口煙。
“姐,你放心,我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