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畫狐奇事(第1/2 頁)
海陽李文硯亭,這位歲月的拾荒者,曾在時光的幽徑中徘徊,偶然間聽聞一段順治康熙年間的奇事。那時,有一位周處士,恰似閒雲野鶴,性好雲遊四方,其足跡遍佈楚豫之地的山川與市井。周處士以畫松而聲名遠揚,其筆下的松枝,仿若被賦予了靈魂,每一根針葉都似在風中低語,每一處盤曲都彷彿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生命的堅韌。
彼時,有一士人,對周處士之畫技傾慕已久,那傾慕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遂邀其為自家書室繪製一壁松圖。周處士欣然應允,仿若即將踏上一場神聖的藝術之旅。只見他揮毫潑墨間,松根自西壁角落蜿蜒而起,如蛟龍盤旋,屈曲夭矯,帶著一種磅礴而內斂的力量,橫越北壁。那松枝纖細末梢,恰似靈動之筆,竟延伸至東壁一二尺之處,彷彿在書室中編織起了一片松的夢境。一時間,書室之內仿若松蔭滿座,清風徐來,涼意頓生,每一寸空氣都似乎被松的氣息所浸染,變得清新而寧靜。
士人見畫成,欣喜若狂,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如孩童得到了最心愛的珍寶。於是設酒擺宴,邀集社友前來共賞此佳作。眾友接帖,皆欣然赴約,仿若即將赴一場盛大的藝術盛宴。眾人齊聚,皆圍立壁下,指指點點,讚歎之聲不絕於耳,那聲音在書室中迴盪,似是對藝術的崇高禮讚。
正沉浸於這藝術之境時,忽有一友拊掌大笑,笑聲突兀,仿若一聲驚雷,打破了這和諧的氛圍,眾人皆愕。繼而,其餘社友亦鬨堂大笑,那笑聲似潮水般湧起,將書室淹沒。原來,在那松下,竟悄然出現一幅秘戲圖。只見圖中有一大木榻,榻上鋪設長簟,一男一婦,赤身裸體,相依相偎,情意綿綿。男子目光含情,似在訴說著無盡的愛意,女子流盼生姿,那媚態之逼真,令人面紅耳赤,仿若能聽到她的嬌嗔與淺笑。旁有二侍婢,亦裸身而立,其一揮動團扇,似在驅蠅,那動作輕盈而優雅,另一則雙手承託婦人之枕,以防其墜落,眼神專注而虔誠。細觀之,此畫中人物面容,竟是士人與其婦以及媵婢之模樣,眉眼口鼻,栩栩如生,似是將他們的靈魂都封印在了這畫卷之中,即便是家中僮僕前來,亦能輕易辨識。
眾人見狀,譁然一片,皆趨前圍視,既覺尷尬,又不禁為這畫技之精妙暗暗稱奇。士人則羞憤交加,滿臉通紅,怒目而視,那憤怒的目光似能將一切焚燬。遂望空指畫,大聲詈罵那作祟之妖狐,其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帶著無盡的威嚴與怨恨。
忽聞簷際傳來一陣大笑,其聲清朗,仿若晨鐘暮鼓,穿透了憤怒與喧囂:“君此舉太過傷雅。吾往昔但聞周處士畫松之名,卻未曾親睹。昨夜偶得觀此妙跡,一時沉醉其中,坐臥於畫下,難以離去,以致未能及時避開君等。吾未曾有拋磚擲瓦之冒犯行徑,君卻遽然毒詈,吾心實難平,故而與君略作小劇。君若尚不反省,仍乖戾如初,吾將繪此秘戲之像於君家白板扉之上,使路人皆可觀之,博眾人一笑。君宜深思。”
蓋因士人前夜於書室備置待客之物,與奴子秉燭而至時,一黑物突衝門而去,士人已知有狐魅作祟,且曾怒聲詬罵。此時眾友趕忙為士人勸慰開解,復請狐魅入座,且虛設一座位於上。不見其形,但聞其語音琅然,行酒至前,酒液輒盡,唯不食菜餚,曰:“吾不茹葷已四百餘年矣。”其聲音在酒盞交錯間迴盪,帶著一種超脫塵世的空靈與淡然。
宴將散時,狐魅語士人曰:“君太過聰明,然往往以氣凌物,此非養德之道,亦非全身之法。今日之事,君幸而遇吾,若遇他者亦如君之負氣,則禍端恐難平息。唯學問可變化氣質,願君留意。”言罷,丁寧鄭重而別。眾人回首再看那壁上秘戲圖,竟已消失不見,牆面淨如洗過一般,只留下一片空白,似是在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次日,眾人復至書室,仿若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