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幽事奇譚(第1/2 頁)
在那古老而神秘的歲月裡,董文恪公尚未科舉高中之時,曾於一座空宅中設館授徒。這座空宅,因久無人居,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周圍的鄰里皆傳言,此宅常見怪異之事,每至夜深人靜,常有不明聲響傳出,令人毛骨悚然。
董公卻生性豁達,不信鬼神之說。某夜,他獨自於宅中,燃起一盞孤燈,靜坐以待。三更時分,忽覺陰風颯颯而起,吹得燈火搖曳不定。緊接著,庭院之門竟自行緩緩開啟,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董公抬眼望去,只見數個似人非人的身影,相互簇擁著,踉蹌而入。
這些身影形容怪異,行動飄忽,彷彿被黑暗所吞噬的幽靈。他們一進屋,目光便落在董公身上,剎那間,眾人面露驚駭之色,其中一人大呼:“此屋有鬼!”言罷,眾人皆狼狽不堪,轉身奪門而出,慌亂中相互推搡,似是被無盡的恐懼所驅趕。
董公見此情形,心中既覺好笑又有幾分惱怒,他順手操起一根木棍,大步追了出去,口中還高聲呼喊:“哪裡走!”那些怪異之人邊跑邊呼喊:“鬼追至,可急走!”隨後,他們爭先恐後地逾牆而去,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日後,董公常常提及此事,每每談及,便會自笑道:“真不知他們為何將我喚作鬼?”彼時,故城有個叫賈漢恆的學子,正師從董公研習經史。一日,他聽聞此事後,靈機一動,舉了《太平廣記》中的一則故事。
那故事說的是野叉欲啖哥舒翰妾屍,哥舒翰正眠於側。野叉們相互低語:“貴人在此,奈何?”哥舒翰暗自思忖,它們既稱我為貴人,或許我反擊亦不會有害。於是,他毅然起身擊之,野叉們頓時逃散。賈漢恆笑道:“鬼貴音近,或許那些人慌亂之中將先生誤作貴人,而先生您未聽清罷了。”董公聽後,微微點頭,笑道:“或許如此吧。”
庚午年秋,董公偶然購得一部《埤雅》。一日翻閱時,見書中夾著一片摺疊的綠箋。展開一看,其上題有一首詩:“愁煙低冪朱扉雙,酸風微戛玉女窗。青磷隱隱出古壁,土花蝕斷黃金癇。草根露下陰蟲急,夜深悄映芙蓉立。溼螢一點過空塘,幽光照見殘紅泣。”詩末題著“靚雲仙子降壇詩,張凝敬錄”,想來是扶乩者所書。董公閱罷,搖頭嘆道:“此乃鬼詩,絕非仙子詩也。”其詩中意境陰森,透著一股孤寂哀怨之氣,恰似那遊蕩於暗夜的孤魂所訴。
滄州有位張鉉耳先生,一日於夢中偶得一絕句:“江 上秋潮拍岸生,孤舟夜泊近三更。朱樓十二垂楊遍,何處吹簫伴月明。”張先生自夢中醒來,心中甚是詫異,遂於詩後自跋道:“夢如非想,如何成詩?夢如是想,平生未到江 南,何以落想至此?真乃莫明其故,姑且錄存之。”
說來也巧,桐城有個姚別峰,此前與張先生並不相識。他新近自江 南而來,於李銳巔家中與張先生相遇。眾人相聚,談及詩作,姚別峰取出自己所刻近作,張先生竟發現其中有自己夢中所作之詩。細問其創作年月,卻是在張先生夢後歲餘。張先生趕忙開啟書篋,取出舊稿示之,眾人皆驚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世間竟有如此不可解之事,宋儒事事言理,可這般奇事,此理又從何處推求?
又聞海陽有個李漱六,名承芳,與董公乃是丁卯同年。董公的聽事之處掛著一幅淵明採菊圖,乃是藍田叔所畫。一日,董曲江見此畫,驚歎道:“此畫中之人,一何神似李漱六!”董公聽聞,上前細細審視,亦覺信然。後來,李漱六公車入都,見到此畫,喜愛至極,遂向董公乞畫而去,言說自己平生所作小照,皆不及此畫之神韻。此事亦是離奇莫測,令人費解。
景城西郊,有幾座荒冢,歲月侵蝕,幾近平塌。董公小時候曾路過此處,家中老僕施祥指著荒冢說道:“此乃周某子孫之墓。周家先輩曾因一善舉,延綿三世福澤。”
前朝崇禎末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