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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言放下手，平靜地擦了擦，緩緩地拿出了那包骨灰，開啟它，裡面的灰已經不再有靈魂，不再像當初那樣熱乎乎、活生生的了。它唯一的意義就是代表著一個曾經的軀體。紹言抓了一把，想了想又放下了。&ldo;奶奶，我想你，你回來好不好？&rdo;他如同個孩子嚮往自己的玩具一樣，對著那些已經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骨灰，一遍一遍地說著。突然他笑著搖了搖頭，眼淚奪眶而出，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地掛在眼角上。

紹言挽起褲子，光腳走進刺骨的海水中。淺灘下不是細沙，是一塊一塊堅硬的石頭，還有破碎的貝殼，他的腳被有些鋒利的石塊劃破了，冰冷刺骨加上鹽的催化，疼痛又多了數倍。他走到水齊膝蓋的地方，冰冷已經浸入了骨髓，通往心臟，他的腿不由得打戰，勉強地支撐著他的身體。紹言回頭望了望，疊疊的白色浪花正變成泡沫慢慢往岸上湧。不行，不夠遠！奶奶，我一定讓你遠離這片土地，漂洋過海……

於是，紹言繼續向大海深處走去。他的雙手捧著那包骨灰，從胸前一直舉到頭上，寒冷也隨海水浸透進了胸腔，他用盡全力踮著腳，儘可能地不讓海水流進嘴裡，身體努力克服著一波波湧起的浪，眼睛變得模糊不清。

奶奶，再見！我永遠愛你！他用盡全力揮出了早已僵硬的雙臂，一道優美的弧線閃耀著金光，隨之便消失在茫茫大海中了。紹言嘗到了鹹味，他不知道這樣的味道意味著什麼，但他感覺到在那一刻，全世界都暗了下來，陽光在他臉上最後一瞥，也消失在了冰冷蒼茫的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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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言被陽光刺醒，咳嗽著，嘴巴里又鹹又澀，&ldo;噗&rdo;地吐出了一口海水。

&ldo;這個給你！&rdo;一隻手伸了過來，他抓住了，是自己的眼鏡，胡亂地戴上，視線變得清晰起來。自己躺在沙灘上，渾身都濕透了，旁邊蹲著一個同樣也渾身濕透了的女孩，她的頭髮還滴著水，皺著眉頭。

&ldo;你是誰？&rdo;紹言坐起來，疲憊地問道。

&ldo;你是誰？幹嗎想不開往海里跳！&rdo;她有點惱火。

&ldo;我……沒有，你救了我？&rdo;

&ldo;算你命好，被我撞見了……&rdo;

&ldo;謝謝啊……&rdo;紹言感激地說。

&ldo;算了，我該回家了。你別再尋死了！&rdo;她命令似的說道。

&ldo;嗯，哎，那你叫……&rdo;沒等紹言說完這句話，那個女孩已飛一樣地跑了，身後留下了一串小腳印。奶奶，您還好嗎？謝謝您派來的天使！謝謝她救了我。

第36章 傷城（36）

回到旅店，紹言把老闆娘嚇了一跳，&ldo;呀！你怎麼啦？全濕了！&rdo;她擔心地問。

&ldo;沒事的……&rdo;回到房間，他換掉了濕衣服，鑽進被窩睡著了。

第二天，老闆娘把早餐送到了房間裡，並奉上了一碗薑湯，紹言感激地笑笑。吃飽後，他走向海灘……氣象萬千，真的沒錯。昨天還艷陽高照，但今天卻烏雲密佈，海風不再和煦，它捲起了已變成泡沫的海浪壓向岸邊，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落下了。太陽不知躲到哪去了，寒冷已不再屬於海水，大自然給了廈門一個徹頭徹尾的冬天。

紹言抱著肩膀體味著寒冷。&ldo;奶奶你冷不冷啊？&rdo;他對著大海輕聲說，聲音被湮沒在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