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1/5 頁)
“阿圓是個犟脾氣。”何秀才又是心酸又是感動,“我這個老父拿她半點辦法也無。”
“阿圓亦是為何公著想。”盧繼道,“女兒一旦嫁人,便是別姓人家,又有多少婆家情願兒媳為孃家過多操心勞力?回趟孃家也得家婆夫君點頭答允,半點不由己身,阿圓也是因此不願拋父嫁人。何公眼下康健,他日若有個萬一呢?身邊起居無人照料,連遞個訊息都難,讓阿圓怎麼放心。”
何秀才搖頭:“阿圓年幼不知利害,怎能因行將就木的老父耽誤終身大事?世道於女子本就艱難,她一無兄弟姊妹幫襯,二無良人依靠,將來如何安身立命?我縱是死了,也不得安心。”
盧繼摸摸鼠須,沉呤片刻:“何公若是信得過盧某,不如盧某來保一樁媒。”
何秀才一怔,問:“不知是哪家兒郎?”
“這人何公就是不識,也應聽過幾耳朵。”盧繼道,“我說的不是別人,就是縣裡的都頭沈拓。”
何秀才想了想:“倒是知道一二。”又皺眉道,“衙役辦的雖是公差,卻只是吏役,不是正經官府中人,有良有賤。來做衙役無非兩種:一是徵來服役的,二是當地豪強刺頭,這個沈都頭是因何做衙役?”
盧繼輕咳一聲:“這個沈大郎良民一個,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幼時愛耍槍弄棒,有身極俊的功夫。”見何秀才眉頭緊鎖,忙又道,“何公不若聽我把他好與不好之處與何公細說清楚?”
恰時何棲用葷油炒了一盤豆芽並一攢盒的乾果送上來佐酒,盧繼知道何家的婚事何小娘子自己不肯點頭便成不了事,於是笑道:“阿圓是個心中有成算的,不妨坐下來一塊聽聽。”
何秀才本想拒絕,但因盧繼開口,倒也不好多說什麼。
何棲一慣低眉垂眼,黑鴉鴉的頭髮,梳了個垂鬟分肖髻,額髮厚長,硬生生地擋了半邊臉。
盧繼往常也不曾細細地看過她,這麼精心一打量,心裡倒有幾分疑惑,先前只覺阿圓面板黑黃、樣貌普通,誰知眉眼五官形狀竟十分秀致。本欲再看幾眼,見何秀才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模樣,只得哈哈幾聲作罷。
倒是何棲用手掩嘴輕笑了一下。
何秀才瞪著盧繼:“繼兄還是說說那個沈大郎的情況。”
“哈哈,是是是。”盧繼忙收回心神,清了清嗓子道,“這個沈大郎就是桃溪本地人士,現年也不過十九歲,很有幾分俠氣,交遊廣闊,重情重諾,言出必行,當得起一諾千金四字。兩家若成事,他自會奉養何公,以他重諾的脾性,何公身前身後兩事無憂,這為其一;其二,他武藝了得,又做了縣裡的都頭,平日做的便是巡邏治安的差使,既在街市上有威信,亦在桃溪明府跟前有臉面,將來明府調任若是有心舉薦,未必沒有前途;這其三,沈家雖說父亡母嫁,家中無老人幫扶照料,反之亦無公婆討好伺候,過去便可當家作主,是難得清靜的日子。沈父生前做過衙門師爺,心有謀算,也置下了一進寬敞的宅院,東郊幾畝山林,家中雖不富貴,倒也無憂。”
何秀才微一沉吟:“那繼兄再說說不好之處。”
“這不好之處也有三。”盧繼道,“一便是沈母,她雖別嫁,可血脈親緣如何切割得斷?沈父去世時,沈大郎不過十四歲,沈二郎將將五歲,長子尚未成年,幼子不過垂髫。沈母卻能狠心捲了家中細軟聲稱是自個的嫁妝嫁於東街的貨郎,可見其心性涼薄狠毒。這沈母在李貨郎將中生活安穩倒也罷,若是生變,怕還是要來糾纏沈家二子。
二則是沈二郎,當初沈師爺令幼子唸書,只當能寫能算,將來做個賬房管事,生活自有著落,取個大名還叫沈計。豈知沈二郎機敏好學,舉一反三,沈師爺又驚又喜,心中生出一股豪氣,盤算著以二子的資質,將來蟾宮折桂、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也非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