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第1/5 頁)
風過葉梢,哇叫蟲鳴,夜靜得令人不安。
也不知什麼時辰,何棲剛將一隻袖子接好,欲再下針,只聽街市上一陣喧鬧,一驚之下,針刺破了手指,忙用嘴含了。趿了鞋,窗紙透著火光的微紅,接著就是凌亂的腳步聲,兵器對接之聲,吆喝推搡之聲,又有棍棒擊打之聲……
何棲拿舌頭衹著上顎,一手攥了自己的衣領,莫明緊張:這是抓到賊了?也不知沈拓有沒有受傷?既然只有五六個賊人,官府人多勢眾,手上又有刀槍,應該不會出事。也不知那夥賊躲在什麼地方?既聽得這麼清楚,應該離得不遠?
抓捕之聲待到下半夜才漸漸歇止,然後,何棲聽到一個粗嘎的聲音操著外地口音似乎一路咒罵著什麼。
再有一道男聲隱隱傳來,似聽他喝道:“再多舌,割了你的口條下酒。”
何棲分辨了一下,似乎是沈拓的聲音,聽不太真切,也許是另外差役的。
只是,她無端覺得是。
雜亂的腳步聲消失在夜裡,蟲鳴聲一斷一續,又連成一片,夜又重歸靜謐。休棲推開窗,探身看了看天,滿滿一夜空的星,銀河壓得低低的,似能從天上傾倒到在髮間。她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的涼,似乎還夾著一絲略有略無的血腥味。
重又關好窗,睏意侵襲,胡亂收拾了針線,拿扇子趕了趕帳內的蚊子,吹了燈,倒頭便睡。
做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醒來時卻半點也記不起,睡得遲,夢又多,這一夜精神沒歇過來,偏偏何棲又習慣了早起,天微亮,東邊的天透了紅白出來,便自發睜開了眼。
天熱,在床上躺不住,吹欠連天起床,打了水梳洗,隨意挽了個發,便去廚房煮粥,淘了米,又洗了把綠豆。
桃溪依水,水路七通八達,不少人家後門就連著臨水的石階,淘米、洗衣、涮夜壺馬桶,雖是活水,但何棲總覺得這水髒得很。日常家用用的溪水,吃的水卻是拿大水缸接了雨水,拿白礬澄清存在那。
道理上,未必比溪水乾淨,心理上卻覺得雨水更好。
何秀才也不知她從哪學來的講究,還道:“你又不好茶,非要無根水?沒有雨水時,又不見你講究了。”
何棲無奈道:“天不落甘霖,無法強求,又不能不吃水,只好將就。”
何秀才逗她:“夏日水裡好些蟲子,成群結隊歡快得很。”
何棲一點也沒被嚇到,還道:“這我可不怕,阿爹以為溪裡沒有蟲子?水裡又有魚,又有草,又有花,又有好些汙濁之物,既有活物,便有死物,腐爛在水裡,四處漂流……”
何秀才被說得噁心:“快快打住,晚間倒不必用飯了。”
何家的那口大水缸闊口彭肚,就放在廚房後門,拿木板拼了圓蓋蓋了,以免落了髒東西。何棲愛乾淨,想著裡面存著入口之水,外頭也不好髒兮兮的,有事沒事就拿草團擦洗一番。
如往常一般,何棲拿了葫蘆瓢去後門舀水,正欲掀蓋時,驚覺不妥,缸壁外沿一團汙泥。幾乎是電光火時之間,何棲扔了瓢想跑,那個賊人卻從缸中一躍而起,撲將上來,拿匕首抵了何棲的脖子。
“臭……婆娘,殺……殺了你。”
何棲只覺一隻屍冷的手扣著自己的肩,執刀的另一隻手慘白泛青滴著水,仿若它的主人是自陰河爬上來一般。一瞬間,何棲的腦子裡似轉了千萬個念頭,她飛快得眨動著眼睛,狠狠嚥了下唾沫,千萬個念頭過後,腦子又成了空白的一片。
然後,何棲無意識般,輕聲念道:“大彌樂神在上,保我平安,佑我順遂,護我極樂……大彌樂神在上,保我平安,佑我順遂……”
賊人愣了愣:“你是信眾?”這裡竟也有信教的?想:莫不是以為這樣我便能饒她一命?又轉念:她又不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