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第1/4 頁)
賴小娘子一立眉毛,生了氣:“阿孃分得倒清,阿爹應承了我,再不會讓女兒女婿喝西北風的。”又咬了嘴唇道,“阿孃只顧算計邊角,桃葉衚衕那邊肚子都大了。”
賴家娘子愣了愣,捶了胸口哭得天昏地暗,一面罵賴小娘子沒良心,一面又咒賴屠戶負心千刀萬剮。
賴小娘子見她一臉的鼻涕眼淚,又嫌棄又心酸,只得道:“阿孃只顧哭又什麼用?不如好生想個法子不讓阿爹偏了她去。”
賴家娘子抹淚,道:“屁個法子可想?她鮮靈靈生得花一樣,我皺巴巴老臉皮一張,你阿爹有幾錢的良心?都壓不住秤星。”
賴家娘子哭了一陣,下樓不見了賴屠戶,問夥計,夥計還幫著遮掩道是吃酒去了。
賴家娘子冷哼:“鋪裡忙得支不開手,他倒去會狐狸精,別個死在白花肚皮上。”罵一頓轉而又摳了鋪裡的銀錢藏了起來。賴小娘子躲在一邊看得分明,也不吭聲,神思莫明回了屋。
賴家母女一腦門的官司,何棲沈拓二人離了賴家肉鋪,二人對視一眼,不知怎得雙雙會心一笑。
沈拓笑道:“我欠盧大哥一杯好酒。”
賴屠戶雖是大方豪爽,也有幾分糊塗。那外室女沈拓還見過一面,柳腰細眉紅菱嘴,渾身仿若無骨,作風也不是個正派,扶了門框往那一站,直把路過的年輕後生看得面紅耳赤。
她籠住賴屠戶,心裡不知如何得意,去千桃寺拜佛許願也以賴家娘子自居,初一十五備了鮮果清香,十二分誠心地祈願賴屠戶與賴家娘子早些離散。
家宅不寧易生事端,更何賴家上下竟沒一個安生的。
賴家鄰舍知些底細的,都暗道他家早晚要有一遭。臨街肉鋪更是巴不得賴家打翻天去,成日家唸叨:他家今日怎得還一樣開門營生,賴娘子白生得厲害,誰知是個軟腳蝦。
沈拓因與賴家有這麼一節,碰見也是尷尬,倒是避走無視居多。
第六十一章
沈拓與何棲二人走走逛逛,倒將年貨備買得七七八八, 又見印賣貼畫桃符的, 應節買了鍾魁、桃板。乾貨店炒得香噴的栗子、杏仁;大料鋪中一袋袋八角、茴香、茱萸;糧油鋪裡新陳細米、粗糧雜谷;豆腐店中香乾、面筯……行攤炸得脆香撒子,農家挑賣著新鮮荸薺果, 又有自家曬得葫蘆瓜條……
沈拓尋了個腳伕, 給了錢,指了方向,令他一擔挑了送去家裡。
何棲又道:“阿翎這些時日著實辛苦,早出晚歸,累得兩眼黑青。我往日拘著不讓他吃酒,怕他吃醉了誤事, 他肚中的酒蟲怕是已爬到了喉嚨口。去腳店買一小罈好酒,讓他好生解饞。”
沈拓想著阿翎心中不暢快, 不如敞開讓他吃酒,吃得醉了, 一覺醒來,萬事皆消。
街角見盧繼在那支了攤子算命,不知又哪尋了膏藥售賣。他舌燦蓮花,言談風趣, 算命的聽得溜圓了眼,看熱鬧的張了嘴稱奇。
在他旁邊拿著艾條與人治病的佔了便宜, 樂得手抖,顯些將人燙了燎泡出來。又見修面的眼紅,高聲道:“你這修面的, 只管往這邊歪脖,仔細割了人臉,不與你干休。”
修面的絞了粗布掛在頸上,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腳邊。
盧繼推著命盤還要多管閒事,道:“巡街的都頭在呢,你們倒要生事。歲節將近,和氣方能生財,消氣消氣。”
沈拓見他生意忙碌,遠遠拱了拱手:“盧大哥後日晚邊收了攤來家吃酒。”
盧繼一撫長鬚,擺出世外高人模樣,只一揮手錶示知曉,並不答他。
那算命的卻是驚得掉了下巴:“盧相師高人,怎算得今日有人請吃酒。”
盧繼微微一笑:“伯溫能推百年,我微末伎倆 ,只推得日升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