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第1/4 頁)
季蔚琇見他面有訝異,笑道:“總不好一身寒酸卻見家兄。”
沈拓道:“明府是報喜不報憂之意,世子見明府起居坐臥,與京中時一般無二,定寬心安慰。”
季蔚琇輕嘆,神色苦惱:“阿兄聰敏異常,我不過白裝相一回,自欺欺人。”
到了江邊,江水煙漓,兩岸老樹新柳,枝伸丫叉,酒肆酒旗垂墜,幾個腳力倚著扁擔閒話,一個婦人讓一個垂髫小童張著傘,自已拎了一籃芋子在水岸邊洗泥汙。
季蔚琇見了,面露笑意,心道:來此任官,也不算一事無成,兄長考校,也有個交待。
沈拓因季蔚明身份貴重,執刀而立,與幾個暗樁對了下眼色,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又讓手下的幾個差役守了踏板兩側。
他與季蔚明不過過了了幾語,只記得這位侯府世子生得極為俊秀,與季蔚琇並不太相像,看似親切,卻極為疏離,作風高傲,深不可測,與他們有云泥之別。另有一樣,便是不大康健的模樣。
許是輾轉南北,季蔚明下船後,臉色蒼白,更似雪雕冰砌,一身的寒意。他不過帶了幾個侍衛,一個長隨,一襲裘衣裹身,眉如墨染,目墜星辰,見了季蔚琇,毫無血色的雙唇彎出一道笑意來,道:“看著倒穩重了。”
季蔚琇難捺心中激動,一揖深禮,哽咽道:“雛鳴見過阿兄。”
沈拓吃了一驚,季蔚琇一方知縣,在季蔚明面前居然這般小兒情態,想必兄弟二人情誼深厚。
季蔚明一把扶起季蔚琇,嫌棄道:“一方父母官,倒作女兒形容,也不知羞。”
季蔚琇頓時漲紅了臉,半晌才道:“阿兄跋山涉水,是來取笑我的。”他見季蔚明臉色不僵,道,“阿兄,陰雨沁骨,先回去歇息如何?”
季蔚明擺擺手,揹著手在碼頭轉了一圈,毫不在意華貴的裘衣下襬沾染了汙泥,輕笑道:“倒有些樣子,算不上千裡通波,此地舟行綠絲間,卻是功勞一件,二郎這兩年也不算年華虛度,也得寸功。”
季蔚琇神飛色揚道:“是阿兄教得好。”
季蔚明吃驚:“我以為你會與我邀功,不曾想倒自謙起來。”
季蔚琇笑起來:“少不得也要裝出謙謙君子的模樣,讓阿兄多誇我幾句。”
季蔚明大笑出聲,轉頭問沈拓:“你們家明府府可還算得好官? ”
沈拓拱手道:“明府是難得的好官,自明府來後,桃溪景象一新,街頭乞兒賊偷都少了半數,豪吏富家也不似先前仗勢欺人,明府又開河通舟,與民便利。樁樁件件,不負父母官之名。”
季蔚明看了看他,這才笑道:“倒不似虛假之言。”
季蔚琇見雨絲漸粗,著急起來,道:“阿兄,雨轉大,先回轉吃盞溫湯驅寒,你有關心的,讓沈都頭一同回縣衙細問。”
季蔚明搖頭道:“我是來探親的,你一縣之事,我才懶得過問。”微抬眸笑道,“我的親弟,再差也比別人強些。”
沈拓在旁邊噎了一嗓子氣,心道:他們兄弟倒都高傲得緊。
季蔚明攏了攏裘衣,道:“都頭行事謹慎,周圍明暗護衛,有心了。”素白手指拈著一枚油潤的小玉牛,道,“聽聞都頭娘子有了身孕,這小玩意送與你家未出世的小郎君。”
沈拓心中如遭驚濤駭浪,季蔚明竟對桃溪諸事瞭若指掌,穩了心神接過小玉牛道:“沈拓謝過季世子。”
季蔚明微擺手:“都頭先家去陪你家娘子。”
沈拓心知他不願有旁人驚擾他們兄弟相聚,拱手領命,又散了碼頭佈下的差役好手,自己則去酒肆等曹英一起吃酒談事。
季蔚琇恐季蔚明身勞受損,讓車伕緊趕了車,又叮囑:“別太顛簸。”
季蔚明倚在車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