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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
祁潯低吼著。
唐窈緩緩地抬起頭,膽怯地看向祁潯,眸中儘是愧怍,微微發白的唇顫抖翕動著,只搖著頭,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唐窈這一生,從未這樣怯過,從未這樣軟弱無能地逃避著。
下一瞬,唐窈還未反應過來,便猛地被祁潯推向一旁,緊接著一聲悶哼,一支羽箭插-進泥地裡,濺起了數點汙泥,劍尾還發著嗡嗡的餘顫。而另一隻箭插在祁潯胸膛處。
祁潯推開唐窈後,只來的及翻身避開射向自己的那隻羽箭,而那支原本要射向唐窈的,沒了遮擋,便直直插-入祁潯胸口。
唐窈反應過來,順著箭的來向看到了隱在樹上的蒙面人,見他拉弓還要再射,便匆忙取下發間僅剩的兩隻銀簪顧不得肘上的傷痛,幾乎用盡全力飛快地擲向樹上的人。
倏地一聲,銀簪射中,蒙面人從高樹上掉落下來,撲簌簌地一陣葉落,射出的那隻羽箭也偏過了。
沒了束髮的銀簪,一頭青絲隨風散落,裹著泥水淚水的長髮紛亂迷眼,唐窈哭著爬向祁潯,將伏倒在地的祁潯摟進了懷裡,鮮血染上沾滿泥水的紫衣。
懷中的祁潯臉色白透了,眉間疼得皺成了一團,唐窈拼命地喚著:「祁潯……祁潯,你不要睡!不要睡啊……為什麼……為什麼啊……我想要殺了你……我想要殺你啊……為什麼……」
話說到最後,唐窈已泣不成聲,鮮血染透了祁潯那身墨色衣袍,她想要按住那滲著血的胸口,卻又不敢,只徒勞地朝四周張望著,蒼白的臉上淚水、鮮血、汗水混雜交錯著。
可空蕩蕩的林子裡只有樹,遮天蔽日的高樹,松柏、榆樹、椿木……
她從未這樣絕望過。
忽的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拼命地喊著叫著。
匆忙趕來的懷凌疾步奔向祁潯,將祁潯從唐窈懷裡奪了過來。
「殿下?」懷凌蹙眉喚著。祁潯神志已有些渙散迷離。
「你滾開!」懷辰也跟了上來,一把推開了湊在祁潯身邊的唐窈,怒吼道。
唐窈被這一推,狼狽地跌倒在泥地裡,水坑裡的淤泥裹了唐窈滿身,可她仍盡力地爬向祁潯,卻也只敢在隔了些距離的地方停下來不敢再上前一步。
「先把殿下背下去!」懷辰查驗了一番後,將箭尾折斷,轉頭沖懷凌道。
懷凌將祁潯背上了身,往山下奔著,「懷辰,你先跑下去,找人接應。」
懷辰點點頭,不要命似地往山下衝著。
許久之後,上來了幾個侍衛,將跪在泥地裡已哭得嘶啞的唐窈押了下去。
唐窈再見到祁潯,已經是三日後了。已近春末,那日卻有些涼。
她從彼姝堂裡被侍衛押著,一路赤足走到了祁潯養傷的寒歇堂,只穿了一身素白的中衣,一頭青絲披散著,幾縷髮絲隨著今日輕柔但並不暖和的春風迷濛著紅腫不堪的雙目。
待到了寒歇堂,侍衛丫鬟盡數退下,唐窈奔向臥房,一進去,便見倚靠在床頭的祁潯,也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臉色雖還帶著蒼白,卻已恢復血色,身上的綢衣虛攏著,胸口處纏著繃帶,滲出了一團血點。
唐窈見他無礙,便頓住了腳步,只低垂著頭,不敢再上前一步。
祁潯看著垂眸立在那裡的唐窈,目光觸及雙赤著的雙腳時眉頭不自覺間便蹙了起來。
「過來。」
唐窈只得一步一步地走向床邊,走得很慢,剛至近前便被祁潯一拽,跌坐在床沿。
「把頭抬起來。」
今日的唐窈難得的順從,膽怯,讓祁潯又添了絲心疼,後悔不該讓她等上這三日。
唐窈抬首看向祁潯,眼眶通紅,卻仍將淚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