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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裡,恨毒了我吧?」
唐窈沉默了一會兒。只將頭枕在手臂上,道:
「不恨你算計我,恨你方才逼我。」
祁潯設計自己,無可厚非。她自問也設計過祁潯,無論他是因為私仇報復,或是因為兩國立場,她都可以理解,還不至於小肚雞腸地惱恨。她只恨自己,一時大意,賠了那麼多人的命。可方才祁潯非要逼她做出選擇時,那一刻,她真的恨毒了他。恨不得咬上幾口,恨不得踹上幾腳。
唐窈一直覺得,除卻利益牽扯,祁潯對自己已仁至義盡。除夕夜的剖白之言,她一直都記得,感念著。可今夜,明明可以,無關利益,他卻非要逼她選出一個。
一面是她無法辜負的人,一面是一百五十餘條人命。
無論怎樣選,都是錯的。
祁潯一時也有些心虛,如今氣消了,便鬆了口:
「你若這幾日好好表現,我便兩個條件都答應。」
「真的?」唐窈一時有些意外。
「嗯。」祁潯幾乎是從鼻腔中發出的,十分不情願。
唐窈半晌無言,隨後蹙眉試探道:「祁潯,你莫不是又憋著什麼壞心思吧?」
祁潯一時憋屈氣惱得慌。想朝她腰上掐一把,卻怕牽扯到唐窈的傷口,索性將唐窈的綢褲一扯,朝臀-上拍了幾掌,邊拍著邊憤憤道:
「是!我便是存了壞心思!有本事!有本事你別同我做交易!」
清脆的響聲中,唐窈耳根子都紅透了,不再說話。祁潯這才氣哼哼地收了手。
待藥已細細上好,祁潯伸手探了探唐窈的額頭,果然有些發熱。
「我去叫懷辰來。」
唐窈拉住了他,「算了。受傷後發熱是尋常。既是要演這「周瑜打黃蓋」的戲,我打算在祁洛皇后面前演的,是你白日裡寵我,夜裡偷偷糟-踐我的戲碼,你若半夜叫人,不小心傳了出去,這戲便白演了。祁洛好糊弄,皇后卻不好騙,若不將戲做足了,便會被人看出來,將計就計,反將一軍。我今夜已同懷凌講過了,要他每二十天來一次,這樣,新傷累著舊傷才不容易起疑。」
祁潯原本聽著那句「夜裡糟-踐我」怎麼聽怎麼不順耳,待聽到後面那些話,悔恨更甚,心裡不捨,便沒好氣道:
「你不就是想救秦訊麼!我答應你便是了!也不用你演什麼『苦肉計』了!你以為沒你這交易,我便扳不倒祁洛麼?」
唐窈不知祁潯為何突然這般好心,沉默許久卻道:
「祁潯,我不想欠你的。」
祁潯被這話頂了回去。
祁潯從來都知道,唐窈這個人有多要強。卻沒想到,她會倔成這樣,偏執到底。
所以今夜慘敗時,她雖然跪他,卻不肯求,仍挺著脊背說要同他做交易。
即便有捷徑,因為問心有愧,便不肯走。
祁潯何嘗不明白,以唐窈的聰慧,她要與自己做交易有千萬種法子,要騙過祁洛和皇后也有千萬種法子,可她偏偏選了這一種。她何嘗不是因為自責因自己的過錯而牽連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她要用這樣的方式罰著自己,用這樣遍體鱗傷的方式,求一個心安理得。
明白歸明白,這性子,可真讓人惱啊。
祁潯有些怒,又心疼得緊,只將燈火熄滅後,替她蓋好了被子,便轉身彆扭道:
「隨你便!」
那一夜,祁潯終於明白,為什麼聰慧如唐窈,卻不明白過剛易折的道理。寧肯強硬著,受盡搓磨。也絕不肯低頭服軟,示弱一次。
因為,她不敢啊。
她不知道那些知曉她軟弱的人,究竟是要拿過來利用和傷害,還是來疼惜。
比如他利用唐瑜,不就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