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隱身(第1/1 頁)
自那日從秦淮河回來,潘易終日昏睡不醒。我每日守著他,本想去太醫院請吳廷紹來為潘易診病,無奈吳太醫說皇帝那裡如今脫不開,分身乏術,於是就派了吳太醫的首徒凌真遠常駐在紫極宮看護潘易。
景通自那日來過之後,日日往紫極宮跑。朝鮮使臣來的那一日,景通陪到很晚,卻還是往紫極宮來了。迎面碰上了凌真遠,說是潘易已經歇下,硬是把他給堵在門口。聽說之後一場夜雨,淋得他著了涼,可第二天啞著個嗓子又來。
今兒一早潘易朝我笑言:“雲兒,怎麼殿下今天不曾來?”
我懶懶說道:“恐怕是皇上那裡也需要他照應吧。”
潘易道:“我聽凌太醫說皇上最近安好了呀。”
我坐在潘易的榻邊,眼皮一翻:“人多了,也聒噪。我給你喂藥還不好麼?”
潘易接過我手中的藥碗,含笑喝了一口,說道:“我自己心裡清楚,過不了這個秋天。只是我就願意瞧著你們好呢……守一師兄,終究也還沒有做傻事……你呢,教給你的把戲,你可曾好好練著?”
我哪有心思練?可當時看見他那柔弱的樣子,我心裡著實不忍,輕聲應承他說:“練著呢。”
正說著,見景通身邊青衣的小宦李寧安,走進了潘易的屋子,潘易笑道:“今天不知是什麼事阻住了,怕是見不到他了。”
李寧安給我遞了個小盒,說道:“殿下說國師的所託幸不辱命,只是他今日身體不適,所以不能親來了。”
我心裡有些不安,轉面問他道:“你們殿下怎麼了?”
“聽說是昨天晚上受了皇上的訓斥,催發了傷口……”
“傷……”我愣了愣,扶了潘易躺下,忙站起身把李寧安拉到外院,壓低聲音道:“他受了什麼傷?”
李寧安掩了口,說道:“還是不小心給說漏了,哎,就說了吧,前幾日我們主子去了天泉閣,買通皇上的近侍,偷取了聖上那對金環,又連夜去了德昌宮的內庫,誰知那美人俑的機關十分了得,當時就射傷了殿下的手,昨日皇上給看見了,便說了他幾句,誰知晚間傷口就惡化了……”
我猛然醒悟了。那日玉杯案發之後,想必皇帝秘密改裝了德昌宮的那尊美人俑,景通當然是不知道的……
我不覺歉然,說道:“殿下是為我受的傷,勞煩你告訴他,就說我記著他的情呢。”
年紀輕輕的李寧安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我,說道:“小的知道了。”
我低頭問李寧安道:“你可知那日在朝鮮使臣前獻舞的人是誰?”
李寧安道:“不曾有人獻舞。只是殿下求了情,從光山放回了歌姬王感化,獻了一支清歌而已。”
這就難怪了。我早知道王感化姑娘早就是史大哥的情人,史守一既然在宴前見著了她,就一定不會執迷不悟地想暗害皇帝了!
我心裡暗暗想著這些,反而放心下來,說道:“告訴你們殿下,我得空去瞧他。”
李寧安聽了,兩眼放光,欣然應了一聲:“是!”倒好像十分高興似的。
李寧安一走,我心裡空落落的。眼見潘大哥有凌太醫照管著,我便一個人來到丹房,拿出潘易給我的那塊紫色絹帕,照著他給的法門疊了,拿在手中一晃,運起讓皇楊溥和史守一大哥給我的內力,試著把自個兒藏起來。這個“聚霧遮影”的法子,還果真有點玄乎,我面前果真騰起霧氣,料想遠處,必是看不清我的身形了。潘易說功力高的人可以憑空消失許久,即周遭的人感覺不到霧氣的凝集,一切如故,只是人不見了,就像潘易那天在船上的時候一樣,哎,反正我也用不著這個術法,只是用來安慰一下潘大哥就是了。
藏起了自己,也藏不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