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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可以不歡迎這個孩子,可以選擇打掉或留下,但是身為母親,身為人,怎麼能對未曾來到人世的孩子抱有如此惡毒的猜想,用不可抗力來為自己的逃避開脫?
舒沅渾渾噩噩被叫進診室,拉開椅子坐下。
醫生聽了她的想法,看完檢測報告,又詳細問了她之前月經的情況,最後給出個大概的結論。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其實舒小姐,醫學上,我們稱『全有或全無』,意思是在受孕一月之內,其實如果接觸有害物質對胎兒產生影響,一般都已經流掉了,所以你說沒有忌口這個情況應該影響不大,運動量也是,之後注意就好,暫時沒有太大影響——唯一值得關注的是你說,剛做過胸透是吧?」
女醫生拍了拍她手背,「胸透的話……導致畸形的情況是有的,不是絕對,但肯定是有的。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哈,畢竟第一次當媽媽,也不是專門備孕,肯定不敏感。但這個事,我的建議是這樣,你現在受孕還不足月,很多事都不確定,不要太悲觀。只要之後孕檢多注意,做好排畸檢查,如果孕囊發育良好,那就是萬幸——但是如果不盡如人意,舒小姐,我還是建議你謹慎考慮,因為你說過以前有過子宮出血的情況,調養了好幾年,受孕也一直比較困難。」
「嗯。」
舒沅點頭,看醫生欲言又止,索性直接追問:「所以我打掉這個孩子,以後很難再有小朋友對嗎?」
「呃,沒有絕對,沒有絕對這個說法哈。但是舒小姐,你正當年,生小朋友的話,身體狀況也還比較好……怎麼說呢,這麼說吧,我還是建議你到時候覆診,和你丈夫一起來,好嗎?」
舒沅忘記那天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
給顧雁打完電話,她的腦袋時而清醒,時而漿糊一片,甚至路過鬧市街巷邊,看見電線桿上醒目的小診所廣告,都忍不住停步傻傻呆站很久。
——這個孩子不能要。
其實想法是無比清晰的。
她對自己未來的規劃很明確,並沒有為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留下半點空間。雖然小說裡會寫什麼帶球跑、寫五歲天才撮合老爸老媽,但是現實是殘酷的,帶著一個孩子求學,既不可能照顧好孩子也求不到什麼知識。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種選擇:生下這個孩子回歸家庭,或者打掉這個孩子高飛遠走。
她毫無疑問會選擇後者。
然而更殘酷的事還在後頭。
這件事瞞得住嗎?上次蔣成就說過要去見劉醫生,只要他一回來,一查,什麼都清楚明白,躲不過。
非要明著打掉,她又能承受這個後果嗎?蔣母有多想抱孫子,如果她打掉這個孩子,媽媽還會繼續支援她嗎,如果整個蔣家都成為她的「敵人」,她扛得過嗎?
她甚至都不關心自己以後能不能再有孩子,她已經長大,明白一個人的人生並不一定需要一個孩子才得以完整。
然而,這個不請自來卻又價值千金的「蔣家嫡孫」,已經把她的路全部堵死。
想到這,她摁開別墅門前指紋鎖時,腳下一陣發軟。
險些摔倒在地,只得堪堪扶住門邊才得以站起,顫顫巍巍進門,看著玄關處那雙皮鞋,她忽而又陷入一陣無來由的恐懼。
別墅裡入目皆凌亂。
四碎的瓷杯,滿地文書,盆栽碎片。
她出門前才好好打掃過的客廳,像是被賊闖過,就連木質茶几也被人一腳踹翻,那套金貴的茶具盡數報廢,四處都是茶葉。
上樓,二樓客廳到書房那一塊更是慘不忍睹。
所有的書,所有的筆記本,都被翻得紙頁凋零,又被亂扔,她一本一本撿起,直到看見那本英文原版《月亮與六便士》,忽而手指一顫。
——棋盤翻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