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第3/4 頁)
妃。”風寄娘福身一禮。
醇王妃扶著胡服小婢女的手下了車,繡著繁鳥亂穿牡丹的長長裙襬拖過塵土飛揚的泥道, 然後在擔架前停了下來,醇王妃伸出染著丹蔻的手, 輕撫過白布,輕聲道:“這便是蕭孺人的屍骨?”
“正是。”風寄娘點頭, 又直問道,“王妃,奴家有一事不解, 敢問王妃從何得的訊息?倒似尾隨身後一般。”
醇王妃微笑,將衣袖輕挽,露出腕間的一串佛珠,十八顆佛珠中間卻夾著一顆白如車蟝骨珠。
“原來如此,王妃身上還有一顆蕭孺人骨賅所制的珠子。一牽一引之間,自有所覺。”
醇王妃本想撩開白布看一眼屍骨,手伸過去又作罷,雖然日隱風靜,仍舊不想讓故人的遺骸經風吹日曬,轉念又自嘲,跟風寄娘道:“是我惺惺作態了,蕭孺人的屍骨曝曬犬咬,哪還有半分的講究。風娘子,容我帶她回去安葬。”
“王妃准許奴家一問:蕭孺人仍是罪身,王妃帶孺人回去安葬,不怕惹來天子之怒?”風寄娘問道。
醇王妃冷笑一聲:“事過境遷,再者舊案重識另有內幕,聖上寬宥仁君,怎還會遷怒一個無辜的婦人。”
醇王妃身邊的一個心腹女宮聽她言語暗含譏誚,忙勸道:“王妃當心隔牆有耳。”
醇王妃嘆道:“是我輕狂了,再者這些言語爭鋒下乘之舉,不過無能之人宣洩的苦悶。我,也確實無能為力啊。”
“王妃自謙了。”風寄娘道,“世間知己有幾人,王妃待蕭孺人情深意重。”
醇王妃只是一笑,她盛妝而來,只為了接回故友,一如當年相識。她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女,從小與兄長一塊讀四書五經,精學六藝,一朝長成便由皇家聘娶為醇王妃;而她不過一個落魄小家的小女兒,養蠶採桑,安分隨時,本以為覓一良人共渡此生,誰知貌美難自棄被強納進王府。
她是多麼不安,廣廈幾千琉璃琉璃碧瓦,衣香鬢影間明裡暗裡的一道又一道打量窺視的目光,她幾乎在這樣的目光裡瑟瑟發抖。
那日清晨,乍起的秋風裡滿是落紅,她由著婢女梳髮理妝,老嬤嬤板著臉挺著腰聲用平板無波的語調說著王府各種規矩各樣避忌,說完這些,又面無表情地說起王府王妃與楊孺人的出身家世。
她怔怔地聽著,僵硬地端坐在那,手心裡滲出細細的汗水,她覺得自己就像窗外秋風中的那片落紅,無依無靠,只能隨風飄飄蕩蕩落在泥中,任由採踏。
醇王柔聲撫慰著她,說王妃大度寬厚,有大家之風,說楊孺人天真爛漫,雖然快人快語,卻非藏奸之人,言畢又握她的手,笑道:萬事有他。
可她並不信他,是他強納的她,她知道她只能依靠他,可她又知道,他並不可靠。
新裁的衣裳雲霞般貼著她的肌膚,細軟輕滑,不像粗布麻衣,粗糙微麻,可這更讓她感到不安,這樣的衣裳不能遮蔽她無邊的羞恥。
她幾乎深一腳淺一腳被帶去見醇王妃,她學著那些貴女輕扶著婢女的手,哪怕她並不需要,她雖是弱質女流,可採得桑拾得柴,不是什麼風吹吹就倒的女人。
她垂著頭,由著她們領著她,跪倒在蒲團上,手上被塞了茶盤,她戰戰兢兢地舉著茶盤,敬請大婦飲茶,然後,她感到手上一輕,一個聲音道:“蕭氏,你不要害怕,抬起頭來。”
她悄悄吞了一口口水,聽話地抬起頭,她看到端坐上方的女子,高髻輕妝唇邊一抹淺笑,她的目光裡有些許的好奇,但更多的是水一般的柔和。
原來,在這個王妃的眼裡:她並非卑賤如泥塵的人。
驀得,她的鼻端一酸,險些掉下眼淚。
“風娘子,你可見過絕世的美人?蕭氏便是。當她抬起頭你便想遠山含笑,綠水青青,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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