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第4/5 頁)
幾個能扒拉進自己的嘴裡。
老婆子心疼,留了一把,為她下了一注面,阿玉問:‘阿爹阿孃可得了?’ ,我瞞她:‘得了呢,都吃盡了。’阿玉又問:‘阿兄阿嫂可也得了?’她兄嫂也瞞她:‘都下了肚,這一碗專為你留的。’
阿玉這才放心端碗,這年年月月的,她哪吃過好物,舌頭沒味,嚐到一點鮮美,那碗麵連湯帶汁吃個乾淨,半滴也不曾剩下。
一秋一秋的,好似年月難捱日日淌在苦汁裡,又好似幾個眨眼,再回頭阿玉都大了,舊年做得衣裙都短了一截。屯裡的浮浪子介日在外面來去轉悠,惹得她阿兄扛了鋤頭趕人,十里八鄉說媒的,也不知從哪得的信,趕集似得來,個個都說要將阿玉說個好郎君。
我與他阿爹膽小不經事,一對軟腳的蟹,渾沒了主意;她阿兄也是沒嘴的葫蘆,一句話打三個歇,只她嫂嫂還能強撐著幾句,也不過應付。
阿玉扯了我的衣袖撒嬌,求道:‘阿爹阿孃不要隨意將我嫁去別家,要閤兒心意。’”
謝氏頓了頓,蒼涼的目光穿過院牆,穿過老樹,穿過虛掩的院門,不知落在過往歲月裡淡去發黃的某處。
它們遠去了,閒置了,尋常努力去記,總也無法想得詳細,只剩一個隱約,然而今日,它們一件一件的,忽然又開始具體,歷歷在目,不曾缺了邊角細處。
風寄娘倚門細聽,阿棄急性正要問,謝氏重又開了口,她道:“那日,來了一個媒婆,圓圓白白的臉,討喜可親,見人便笑。手裡拿了一把圓扇,繡著活靈活現的鳥兒,撲稜稜得像要飛出來,繞著你叫上幾聲。她拉了阿玉的手,將阿玉誇了又誇,那些好聽的話,我從來不曾聽過,直把阿玉誇得羞了臉。
媒婆與我道:怪道叫她阿玉,確實如珠似玉,農家田舍竟也生得這般水靈的小女娘,不與她尋個好去處,豈不是辜負難得的好相貌。
我道:‘我也不圖多少富貴,只盼將來郎子家世人品兩可,別的不可多求。’
媒婆笑拍手道:‘還求別個?家世人品兩可,天下也是有數,人也罷事也罷,頭全了腳便殘,十相完全的又有幾人,縱有,不知多少人家爭著搶著,哪還輪得到農戶貧女。’
我與阿玉她爹羞紅了臉。
那媒婆又道:‘我也不忍美玉落於泥中,她既生得好,自是得了老天厚愛。倒有一戶人家,那位郎君品貌才學家世無一不佳,真是人人稱讚,大有佳名。’
我便道:‘怕是阿玉不堪匹配。’
媒婆笑道:‘你們疼愛小娘子,怕是要她做個正頭娘子,那位郎君雖好,卻是想要納一戶如夫人,不過他納妾並非為色,實是子嗣艱難。他與他家娘子夫妻情深,互許愛重,既無通房又無妾室相好,無奈成昏十多載膝下一無所出,如今還是他家娘子執意為他納良。’
阿玉聽罷,便問那位郎君與他娘子的事,媒婆也是好性,將知曉與阿玉細說的,不知曉也描描補補猜度著告訴阿玉。
晚間阿玉要與我同睡,問我:‘阿孃,世間真有這般好的郎君?不是都道世上男子連田間多收了幾石糧,都尋思納一房妾來?’
我不知曉,如何答她?
隔得片刻,阿玉又問:‘阿孃,我將來的夫君可會一心一意待我?’
這話,我又不知,也不知如何答她。
阿玉見我不答,便笑道:‘阿孃不說,我也知曉:我哪有這般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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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又頓住了,嗚咽哭道:“怎這般福氣?怎就沒福……”
風寄娘扭頭看了眼仍用白布蒙好如夫人的屍身,出聲問道:“如夫人心慕李侍郎與侍郎夫人之間的衷情進了李府?”
謝氏木然得點了下頭。
雷剎將她與李管事隔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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