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第2/4 頁)
致契闊?繞腕雙跳條。這是騙人的,她吃吃一笑,退下臂釧扔到一邊,鏡中容顏殘敗,她久不盛妝了。
假母嫌她將死,翻臉無情,搜去珠寶衣料,遣退婢女丫環,她孤身一人躺在帳中,似有恨,又無力認命,她不過一個私妓,學得琴棋書畫,描得黛眉朱唇,不過博君一笑,得一晌貪歡,爭幾許纏頭。
還好,她心戀的情郎並非貪婪無恥小人,他不能親來,卻託友人用她的財物為她贖身。她忽然又起妄念:不如再等等,再等等他就來了。他立過誓,親許了此生,怎會是假。
然而,他還是不來。
他的孃親以死要挾,他老實孝子,怎會來?
她自忖命不久矣,耗盡千金萬為自己打了一副棺木,漆重彩,描金紋,生前無所依,死後終有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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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娘伸出乾瘦的手,一點點撫著裴衍的臉,眼淚撲簌簌落在裙襬,氤開一灘灘的痕跡。她的酸楚,她的暗恨,她的心底生出了無限的怨氣。
“裴郎,你怎會來?”他怎會來?他是一個負心漢,空許盟誓,卻又棄她不顧。他本不該來的。
裴衍微有不解,更多卻是心疼不捨,他答道:“林兄說你病了,我……我便來了。”他握著她消瘦的手,紅了眼眶,“雁娘,我懦弱無用,然大丈夫一諾千金,我不負你。”
他小心將她擁入懷中,喃喃道:“雁娘,等等我。我孃親生性闊朗,極易相處。長兄有為,在外為官;二兄雖胡鬧,待我卻極好。我徐徐圖之,總會磨得孃親鬆口。”
他越說,雁娘哭得越兇。
裴衍手足無措,慌忙去擦她的眼淚,道:“雁娘,是我的錯,總叫你等了又等。”
雁娘一逕搖頭,她伏在他的懷裡痛哭,那些悲悽,層層疊疊,怎也化不開。
他們有生死之約呢。
“裴郎,你可記,我們生死同穴?”她收起淚,漆黑的雙眸晦澀發暗,藏著貪婪執念奢忘,她在他耳邊輕問,“阿郎,你陪我可好?我等得你好苦,好苦…… ”
裴衍正滿腹愧疚,點頭便要答應。
“夠了,他是裴衍,不是裴諶。”雷剎出聲喝止。
雁娘瞬間抬起頭,大怒,環著裴衍枯瘦的雙臂猛然收緊,倒豎著雙眉,聲音尖厲如夜梟:“裴衍就是裴諶,他們有何分別?黃天后天可為證,他許我一生,他欠我的,他欠我的。”
雷剎道:“裴諶家境貧寒,父兄早亡,寡母含辛茹苦將他撫養成人,又變賣家產供他賣書,盼他哪日得貴人賞識舉薦,考取功名,光耀門楣。裴諶長於婦人之手,才學平庸,好鑽營,卻無能,看似老實本份,實則懦弱無信,好顏面又自卑。他與林敷來往,分明慕他之勢,卻拿君子之交遮掩。”
“你與他在林家宴上相識,互許終生,然而,他雖稱要娶你為妻,納你為妾,卻根本做不得主。你聽信了他的花言巧語,還將私財交託,盼能長相廝守,結果落得飲恨而死。”
她身死,恨卻未消,一日一日反覆思量,終成執念,難以釋懷。
而他……
她不知他後來可有考到功名,也不知他有沒有娶得賢妻,更不知他何時身死……她只知自己困於歸葉寺,鬼無形無質,飄蕩無依,只得將往事反覆咀嚼,成怨成恨。
裴諶,許是心中有愧,那點愧,鑲刻魂魄深處,經陰司輪迴,不曾消退。春日,他在家中唸書,得友人所贈春花,魏紫妖嬈,勾起前生舊事。
他負過一個女人,許過誓,立過約,天地可為證。他所說過字字句句,筆筆未消。
鬼,無形之物,寄於人心暗處。
他對有她愧,給她可趁之機,她引他的生魂離體,誘得他神魂顛倒。
“本就是他欠我的。”隔生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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