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第3/4 頁)
是了,將便是未曾,他們雖然都將壽盡,生氣也將耗盡,但是差一刻,差一息,他們都不算死魂。一人一刻的生魂算不得什麼,百人百刻就是一日,千人千刻便是十天,那萬人萬刻……”
風寄娘搖頭:“我曾道天道不可欺,然而這些將熄之魂無聲無息消失,人間竟不曾生怨,許是天道終被瞞了過去,無所作為……”
雷剎不知怎得想起鬼街的那個老者,問:“天道究竟是什麼?”
風寄娘側首看了眼窗外冷月,語調帶了一絲茫然:“天道,許是日升月落,許是四季輪迴,許是盤古開天闢地後自成的法則,神尊之,鬼尊之,人尊之。河川草木,飛禽走獸,人蟲螻蟻在此其中都是微末。盛極繼而衰,死後復又燃,多則亡多,少則生繁,川高則海深,湖泊多處必水淺,水草肥美則多魚蝦,多魚蝦則鷗鷺來,萬物滋長人世得太平,人世太平便多生人,人聚便生善惡,善多惡少,惡熾欺善,一飲一啄之間總有來回去返。”
“天道應是無情。”風寄娘道,“它於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之中約束萬物生靈。”
風寄娘越說越感迷惑:“佛子降生欲救世,觸怒天道,那時他都不曾做過什麼,如今千萬生魂消逝,天道卻漠視之……我實不懂天道護的到底是什麼了。”
燭火輕搖間,她似又回到那個酷熱的盛暑,灼燙透過草鞋燒著腳底,飢,渴,熱,燥,天上無一片雲,地上無一絲風,蒸籠似的茅草屋中,她生父汗溼的鹹腥的手捂著她的口鼻。那些熱,那些悶,那些無所不臭味的黏膩的汗溼味充斥她的鼻腔肺腑,她努力睜著眼,蹬著腿,扭動著孱弱的身體,試圖得一點的生息。
然而不能,她的掙扎是徒勞的,她的怨,她的怒,她的恨在那隻汗溼的手裡無半點的分量。
她死了,又似乎沒死,她的靈魂死死地賴在自己的軀殼裡不肯離去,想要問上一問:阿爹怎下得手殺我。
鈍口的刀斬斷了她的頭顱,她躺在那如豬羊雞鵝被開膛剖腹,他甚至小心地收起她的腸胃,剪剖清洗,不願浪費半點……
她的血肉餵養了她的阿弟。
她的阿弟為救世而來,這個人間千里都是餓殍,左右她已死,換來阿弟的生機,再救萬民,想想,也還當合算,她便是不死,也不過如她阿孃一般死於饑荒埋在土下化作黃泥。,如今這般,還算有些用處。
可是,天道卻又道:佛子欲要救世,是錯的,是不可為的……
風寄娘閉了閉眼,世如棋盤,人如棋子,這般不由己身?一步一步之間不可逾越半點。她認了,天道不可違。結果今朝,有人欺瞞天道奪萬人將熄生魂,天道卻無知無覺,太可笑了,太……
雷剎從未見過風寄娘面色妥變、恨怒無措交織的模樣,想她心緒翻湧,極不平淨,不及多想握住風寄孃的雙手,道:“既想不通,就不去想去它,我們將此事查個徹底,看看此人的通天手段。”
風寄娘怔忡回神,她的手長微涼,雷剎的手也不見得溫燙,於她卻是風雪寒夜裡屋中的爐火,勉強一笑,道:“是我魔障,前塵往事早已滄海桑田,都不知人間幾度白頭。”
雷剎又道:“管他什麼天道,既摸不著又觸不到,也左右不了,不如只認己心。”
風寄娘想了想,點頭道:“也是,既不知,又何必諸多考量,陷於泥淖之中苦苦思量。”她說罷,展顏一笑。
雷剎也輕笑了一下。
“郎君久不歸司中,在何處耽擱了。”風寄娘問道。
雷剎收起幾不可見的笑意,眉間籠著寒霜,半天才問道:“你可見得阿棄曾道不良司初時有十二衛,以時辰分列?”
風寄娘點頭:“是。”
雷剎召裴叔送來筆墨,又道:“老叔,我與風娘子有要事相談,你幫忙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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