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第1/2 頁)
風穿過峽谷消散,鳥兒梳理完羽毛飛向了天空,谷底溪流潺潺,卻再也聽不到男子的任何聲音。
他們沒有在臨死前訴說動聽的甜言蜜語,沒有華麗的辭藻。
一句不後悔,足矣。
女姬用一條胳膊挽住男人的手臂,費勁全身力氣將他拖往某棵大樹,她也折了右手和右腿,唯一能用的就是剩下的一條腿和一條手臂,用右肩胛抵著地面前行。
大樹的枝幹筆挺寬闊,但具體有多寬她無法估量,因為這棵樹生存在峽谷斜坡的夾縫中,一半裸露在外,一半內藏其中,可這並不妨礙它生長,從夾縫往上看,它是那麼挺拔毅然,強健的分枝在經年累月中破開了更多空隙長得繁茂濃密。
這是地面上常見的樹,被他們稱之為婆羅樹。
婆羅樹終年常青,壽命極長,但她從沒見過生命力這麼頑強的婆羅樹。
她將昆的身體靠在婆羅樹的樹幹上,纖瘦的自己緊緊挨著男人。
在閉上眼之前,她向婆羅樹祈禱。
她要與相愛的人永遠在一起,伴隨著婆羅樹極長的壽命生長也不分開,部落的矛盾無法阻擋他們,哪怕以另一種生命的形式。
晝夜替換,黎明破曉。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女姬和昆的身上。
他們互相依偎,彼此被藤蔓纏繞,神情是那麼安詳和幸福。不久後,兩具胴體奇異地與婆羅樹融為一體,還保有人臉輪廓的青褐色樹皮上長出了新的淺綠色嫩芽,沾著晨間晶瑩剔透的清露。
再後來,連依稀的輪廓也看不見了,但是在濃密的枝丫間長出了一個果實。
果實裡,有個閉著眼微笑的孩子。
到此,陶緹大概明白了,他們是婆羅國最早的前身和婆羅阿主的由來。
他走向前,伸手覆在了樹幹上,感受到了婆羅樹傳匯出來的親切和溫暖,但這並不是他的感受,而是婆羅阿的,他控制著對方的魂魄,所以婆羅阿感受到的他也能感受到。
畫面一轉,歷經幾代,婆羅人憑藉自身的努力發展成了國家,峽谷中搭建起了石築的城牆和屋舍,他們靠著附近的河流,擁有豐沛的水產資源,人民富足安樂。
直到一場大火來臨。
覬覦他們豐沛水源的其他小國聯合一些散落的部族一起向婆羅國發難。
再堅韌不拔的樹也經不起幾天幾夜的焚燒,滾燙的灼熱襲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陶緹甚至聞到了從面板上散發出來燒焦味。
哭喊、尖叫、求救,鋪天蓋地。
這是一場殘忍的泯滅良知的屠殺。
有個小小的少年站在婆羅樹前,他背對著陶緹,可陶緹知道他長什麼樣,他就是房間裡的婆羅阿,被他和齊鎮重創的最後一代婆羅阿主。
他仰著小小的腦袋,望著被火焚燒的婆羅樹。
有女子、男子、老弱婦孺在他面前被其他國家的人砍殺,陶緹猜想著,眼前的男孩兒應該只是一道虛影,是對方靈魂深處最脆弱的一面,所以以小孩兒的形式出現。
隨著慘烈的打殺,有個舉著巨大石刀的男人衝著另一個小孩兒砍去。
「都給我去死!」
男人卯足了勁兒,臉部因為敞開喉嚨的吶喊而凸起青筋,他一刀對著小孩兒劈了下去。
莫大的恐懼隨之而來,即便是靈魂的虛影。
陶緹怔了怔。
畫面很慘烈,但這個男人的臉他卻瞧得真切。
酒店服務生,陳暉陽。
婆羅國沒了,婆羅阿卻還站在原地,倒塌的房屋,撕碎的屍體,燒焦的殘肢斷骸也沒了,周圍開始空落落成為白茫茫一片,他聽到了婆羅阿小小的壓抑的啜泣聲,不過他沒哭一會兒,便有一對男女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