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第3/3 頁)
匾額上的“沉香”二字看了良久,不知怎麼便想到昨夜在玉落溪閨房裡見到的那些沉香木的桌椅案几。
沉香木與沉香居。
真的只是巧合麼?
“怎麼?”江溫酒見商青鯉停下腳步,不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沒什麼。”商青鯉眸光一斂,邁步進了沉香居。
江溫酒的視線掠過沉香居門上的那塊匾額,落在商青鯉的背影上,薄唇輕抿。
上得二樓雅間,商青鯉吩咐小二上了幾壇梨花白並幾樣佐酒的吃食。江溫酒在商青鯉對面坐下,等酒菜上齊之後他掃了一眼幾樣吃食中唯一一盤不是素食的小魚乾,將它端到一旁做了醬油的午飯。
梨花白入口綿柔,有淡淡的梨花香。江溫酒單手撐頭,把玩著手上的酒盞,偶爾飲上一口,鳳眸映出商青鯉一盞接一盞飲酒的模樣。
她握著酒盞的手指像是春日裡雨後的筍尖,修長瑩白。她飲酒的樣子很豪氣,微微仰著頭,面色不露悲喜。她背靠著窗戶而坐,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她身上,眼角眉梢像是有金光跳躍,明明是溫暖的顏色,卻讓她看起來更加清冷孤寂。
江溫酒從未見過哪個女子,能把酒喝出商青鯉這般讓人心疼的模樣來。
他放下酒盞,伸手摁住商青鯉倒酒的手,道:“我…”
“篤,篤篤。”門外叩門聲忽起。
江溫酒語氣一頓,收回手,道:“進來。”
有小二推開門走進來,雙手捧著一封信恭敬地遞給商青鯉,道:“姑娘,您的信。”
商青鯉詫異地擱下酒盞,接過那封信,白色的信封上只以硃砂勾出了一朵桃花,不見題字。她開啟信封,抽出裡面薄薄一張信箋。連帶著信箋一起抽出來的,還有一片杜若的葉子。
她指尖一顫,抖開信箋,入眼是一手熟悉的簪花小楷。
“重陽日,遙山之巔,煙波樓。”
☆、二八。無聲惜細流。
玉落溪算不得循規蹈矩的閨中小姐。
她的父親是北楚並肩王兼護國將軍玉千絕,她的母親是個來歷不明的江湖女子,姓鳳,名瑤墨。
那年春風得意,走馬長安,眉眼凜冽的少年將軍遇見了浪跡江湖的俠女,只驚鴻一瞥,便情根深種。
玉千絕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痴情郎,一擲千金為博心上人一笑的荒唐事,他做過。用在疆場上執槍殺人的手,為心上人描眉綰髮,他也做過。甚至不惜舍了功名利祿也要與心上人求個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這樣的一腔深情,世上又有幾個女子能拒絕得了。
三載痴纏,玉千絕終是抱得美人歸。
二人成親之後,長安城中,便多了一段佳話。
只可惜,從來紅顏多薄命。鳳瑤墨生玉落溪時,難產而死。
鳳瑤墨生前,玉千絕不曾納妾,鳳瑤墨死後,玉千絕不曾續絃。襁褓中眉眼像極了鳳瑤墨的女兒,成了他情感的寄託。
玉落溪是被玉千絕嬌慣著養大的,免不了有幾分飛揚跋扈,早些年玉千絕請來夫子教她琴棋書畫,她興致來了便撫上半曲寫上幾個字兒看幾頁書,興致消了便摔了琴打翻硯臺撕了書本。
而她後來,之所以能寫出一手宛然芳樹,穆若清風的簪花小楷,說到底,還是因為商青鯉。
那一年在國子監裡,玉落溪拽了商青鯉坐在身旁聽夫子授課,百無聊賴時瞥見了商青鯉寫在書上的批註。尤帶稚氣的一手簪花小楷,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紅蓮映水,碧治浮霞。
北楚文人多愛行書草書,說起楷書,也不過求個“端正”二字罷了。玉落溪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小楷,奇道:“杜若,你這手字可真好看,誰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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