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第1/3 頁)
阿謠深吸一口氣,應下來,
“我會如你所說,回洛陽,讓我娘安排一門婚事。”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開口的那一瞬間,男人的眸子一閃,似乎隱有期待,不過只一瞬,那期待的花火便一閃即逝。
再也不見蹤跡,無處可尋。
男人的神情又暗淡下來。
不過卻還強忍著,做出一副寬和灑脫模樣,清俊的面容上,掛著一絲略顯僵硬的笑:
“到時叫人知會一聲,東宮自會為你,添妝。”
阿謠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說出這話來的時候有多艱難,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剛輾轉被拐到廣雲樓的時候。
那時日子很苦,她是個沒什麼利用價值的燒火小丫頭,鴇母待她很兇,平日裡從未不給她吃什麼好飯。
總是讓她吃剩飯剩菜。
那時候阿謠覺得世上最好吃的,就是廚房裡做糊了的鍋巴。
鍋巴沒有人要,她就自己偷偷吃了。
此時此刻,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些鍋巴的味道。
就像現在一樣,很乾,很苦。吃下去的時候剌得嗓子又疼又澀。
偏又噎在喉頭,上不去,也下不來。
“好。”
她又應下來,也學著他,做出一副灑脫模樣,
“那就先謝過太子殿下。”
然後便是久久的沉默。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氣氛冷得,像是冬日裡窗子上結的霜花。
“最後一次。”
阿謠想了好久,才突然開口,冷不丁說了這麼四個字。
直說得身旁的太子爺都愣了,直望著她。
她這才板著臉,十足正經地淡聲解釋道:
“此行,便當做你我最後一次單獨見面。殿下從前,現在,都救過我,殿下厚恩,阿謠還不起的。剩下這幾日,便讓阿謠照顧你,可不可以?”
似乎憂心他不允,她又補充:
“用不了幾日的。待到江南水患疫症見好,我就走。”
“日後洛陽再見,殿下還是殿下,臣女還是臣女,楚河漢界,彼此分明。”
“好。”
聽著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終究是應下來。
也許……是因為,遵循了他心中最強烈的那個聲音。
明知這個決定做下,他可能要再一次艱難地說服自己放手,可最終,還是固執地選擇了。
罷了,飲鴆止渴,他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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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日子,阿謠便直接在這揚州府衙住下了。
她住的是裴承翊之前住的那間正房,他則還是住在她隔壁的小築。
災年難捱,揚州城的雨連綿月餘,這日才終於見了晴日。
裴承翊自打雨停的那日,便派人加緊加固堤壩,他因為手臂重傷,不能再跟著親力親為,便只親自在旁監工。
那日發水時,眾人齊心合力終究將大壩重新築成,可是雨中趕工,成果總歸不大好,是以,雨停了,便要再度加強。
江南其他幾城的災情俱不及揚州嚴重,只按著裴承翊的吩咐,各地大小官員照做。
不過說起揚州城的堤壩,確有蹊蹺之處。那原本是裴承翊剛到揚州來的時候親自帶人修築的,因為用的材料、工時俱優,較之尋常堤壩都要強上數倍。
依照常理,哪有那麼容易就會被沖塌?
裴承翊留了心叫人去查,不曾想,卻叫人查出在堤壩上動了手腳之人,與那日意欲溺死阿謠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而那幕後之人,幾乎不用查,昭然若揭了。
裴承翊並沒有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