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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剖白
溫行遠第二日一早便遵從皇后娘娘的醫囑從宮中搬回了府中靜養。當然,也不是他自己獨自回去的,「掛念」老太傅身體的瑾王爺,也一併隨著他到了太傅府上。
顧瑾之一點也不見外的跟著溫行遠便進了太傅府。雖說他從前也常來,但也不是同此時一般的心情。從前只想著他與溫如歸是手足情誼,可歷經昨天的一番事後,他竟少有的有幾分心虛。
畢竟,按著老太傅的心思,下月便是獨孫的婚筵了。日後他便能放心將溫家交予孫兒手中,安享晚年了。
如今他做了這等事,豈不是讓這溫家絕後了?
是以在太傅府上只喝了半盞茶的顧瑾之,便覺得座下的椅子有些發燙,覺著老太傅不經意間瞥向他的目光也燙得灼人。他有些不自在的低頭抬袖,一口一口啜飲著手中的熱茶。一時間,又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想到青州,想到一切迷霧背後的那一雙與一切事件都有關的手;想到大周,如今的內憂外患,以及皇兄將他們支使去青州之後這郢都所發生的事;又想到,他與溫如歸。
自那一日過後,顧瑾之與溫行遠的關係就變得有些難以分辨起來。
按理說,他挑明瞭自己的心思,對方看樣子也是接受了他的一番心意,可是如今太傅府與尚書府兩處對於婚禮的準備可正是如火如荼。雙方都是這郢都出了名的高門大戶,郢都的百姓在得知這雙方即將結成姻親的時候,也多會感嘆一句「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這溫公子打小便是這郢都出了名的才子,今歲方才當了探花郎,又是面容俊朗如芝蘭玉樹,時而給人以翩翩君子之感,不只是多少郢都女子的夢中情郎。而這婁三小姐亦是在及笄之年便以性情、才名以及容貌揚名,在此前已有許多世家子弟慕名求娶,皆是被一一拒絕。
如今偏偏瞧上了溫公子,恐怕是早聽過對方的名頭,心慕已久。
每每顧瑾之在郢都街中聽到這種的說法,都有種微妙的自己見不得光的情緒。
坐在另一側同溫太傅說著話的溫行遠似乎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原本十分輕緩的說話聲驟然提高了幾分,驚得顧瑾之連忙放下的杯盞,正好聽到溫行遠同老太傅溫聲請辭:
「那祖父,孫兒便告退了。」
兩鬢斑白的老太傅一揮手:「走吧,走吧,別在這兒同我這老人家耗費心思了。既然身體還需靜養,那便好好在府中養著,明日我叫人送些藥材到你的院子裡。」
溫行遠聞言俯首作揖:「孫兒多謝祖父關懷。」
溫行遠轉身便走了,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顧瑾之也連忙起身,就想要追著人離開。
卻被首座上的老太傅給留住:「瑾王爺,可否再留片刻?老臣有一事不明,欲請教於您。」
顧瑾之從前還未封王建立府邸時,常常往這太傅府來。偶有幾次,便會遇見正在同溫行遠說教的溫太傅,見他來了,也從不過分尊敬,有時還會請他過來一同與溫行遠習讀古文。所以算起來,老太傅也算他半個先生。
或許是因為在太學時的先生都過於放縱他,又或許是聽說這位大名鼎鼎的溫太傅曾是他父皇為他皇兄請的先生,便下意識地將對方歸在了會縱容自己的那一類裡。於是乎,在溫太傅的教習中不認真的瑾王爺,從前吃過不少來自對方的板子。
在多次以身試法後,當時顧瑾之才回過神來,這位面容看起來十分溫和的老太傅在教習中實際上是個十分嚴格的老師。
不會因著他身份尊貴,兄長又曾是自己學生的名頭便縱容於他。對待所有的學生都是一視同仁,包括他自己的親生孫兒。許多時候,一抬柺杖便是一頓打。
即便是皇兄,也對這位老太傅十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