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第5/6 頁)
妹妹身上的麻布衣物,語氣中又平添一份怒意道:“你一個金枝玉葉來山中清修受苦,全因母親勒令思過,你倒好,小小年紀便偷窺他人行事。這雞鳴寺佛山竟也是個藏汙納垢之地,來日孤定要拆了它!”
曹姽畢竟是習武小成之人,身子輕鬆一掙便避過曹修鉗制,露齒一笑道:“阿兄何必生氣,太師王攸也教導過我等人慾不可滅、不可當,如何就能迴避?若是人人夫唱婦隨,多生些小娃娃來,為國家增添人口,那是高興都來不及的事兒呢,母親定然是誇獎的!”
這頭她說得手舞足蹈,曹修的臉色卻越發難看,連聲直說“荒唐荒唐!”大虎、小虎原寄希望於隨行的中堅將軍周威可以打個圓場,未料想他全似個呆頭鵝,只怔怔看著,平日瞧著那股慣能審時度勢的靈巧此刻不知落到哪片山腳去了。
曹修為年幼妹妹的不當舉止生氣,更是心疼她在山寺的清苦生活,然曹致就是為了打壓她那不分場合就發作的脾氣,才出此下策。作為兄長,曹修並不能擅自做主將她接回,一時這年輕的太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卻隱隱覺得這遭也並不能夠改變阿奴驕狂的性子。
周威全不在聽兩兄妹爭論,他眼光落在曹姽交衽的領口透出一抹月白上,那是新貢的松江府稜布所裁的棉衣。
雖然表面過著樸素的生活,實際曹姽的待遇總不會十分之差,周威略鬆一口氣,卻瞧著不知哪裡的山風吹來清新柳葉沾到了曹姽的脖頸上,她正與曹修嬉笑,似乎全然不覺。柳葉橢圓修長,像是一枚青玉墜子點在頸間,又或者可以看作是一枚唇形的模樣。
春日山風還未見冷,周威卻打了一個冷戰。
《白虎通》明明是每個貴族子弟從幼時便熟悉的書籍,可今天書頁上的字他似乎一個都不認識。
老黃門聲音沙啞遲緩,全然沒有男子的渾厚深沉,他毫不帶感情地給當朝太子和中堅將軍講解《白虎通》裡最隱秘的知識,可是麻木的宮廷生活令他連一窺少年臉上興奮害羞的興趣都沒有。
沒人窺伺,這令得周威感到放鬆。明明是在佛寺山的地界,他恍然那些唸誦的經書卻變了個調子,有人聲在吟念:春天地交通,萬物始生,陰陽交接之時也。仲春之月,合會男女。男長女幼者,陽舒,陰促……
俄而一陣晚風又起,柳葉翻飛著捲入衣領裡,曹姽這才察覺,伸了支手指進去摸索,細白手指將衣領勾出一角,指尖拈出那片柳葉,眨眨眼道:“晚風好生弄人!”
琉璃明眸,琦年玉貌,粗布麻衣也遮不住的驕傲與貴重,周威突然鼻腔一熱,他連忙要掩飾,然鮮血沾在黑黑的臉膛上分外醒目,曹姽擲了柳葉驚呼一聲:“周兄怎麼流鼻血了?”
這一打岔倒讓曹修一時忘了給曹姽訓話,這才想起山中天寒,不是個說話的地方,眾人便簇擁著周威回到了小庵堂。
因曹修和周威是下學後特地換了衣服來看曹姽,兩人此時都是一副尋常建業少年的打扮。曹修紗冠葛衣,英俊風雅;周威束“諸葛巾”,襦衫外罩了件裲襠棉甲。這外甲已穿了很久,略泛出黃色,然鮮血滴在上面,卻是十分的觸目驚心。
庵堂裡的人自是不敢怠慢,莫管來客是什麼身份,只要曹姽這公主的名分作保,就都不簡單。
雖眾人不知慧靜住持底細,曹姽卻好像能透過她此刻肅穆的臉,看見剛才在草叢中縱情享樂的女子,甚至衣襬處還沾了不少草屑。撞見了人家的“俗事”,就如曹姽發現妙音是自家爹親的小妾,這母女二人似乎天然就為讓人不自在而生,曹姽便命她不得打擾,只讓做粗活的阿愚打些水來即可。
周威坐在屋角的一把胡凳上,仰著頭、捂著鼻子,大虎正從阿愚手裡接過熱水和棉巾,卻聽曹修道:“阿奴午後的飯食為何?領孤去看看。”
他便攜了大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