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焰火 第70節(第2/4 頁)
他討厭這種味道。卻因對這唯一親人的恐懼和敬畏,而不得不被迫忍受。
周邵卻忙得根本無暇顧及他的心理狀態——能抽出時間來陪他坐會兒都已是努力協調之後的結果。
只一邊處理著那堆看都看不懂的銀行文書和報表,又在電話裡和難以溝通的股東們破口對罵。話題無外乎是哪個老頭子要搶我們家的錢就讓他好看,哪家報紙亂寫就要如何如何,讓他們多給周家一點時間云云。
那張和周方成有幾分相像的臉上,此時寫滿狂躁與憤怒。
周筠傑不敢插話,只是默然無語地靜靜觀察著一切。這之後不久,他便又第一次,在周邵嘴裡聽到了“唐守業”這個名字。
“死衰佬!那個唐守業什麼人?他以為我們周家樓要塌?告訴他!我們周家人還沒死絕!想入股搞銀行,有本事自己去搞,別打我們家主意——”
“一千三百萬?他打發乞丐?”
“我哥死了不代表我們周家完蛋……!”
唐家是上海名流,家底殷實。商業觸角初滲透至廣東一帶,便盯上了“大廈將傾”的周家、有意盤下週氏所主導的沛生銀行。
外加因周方成的去世,大批市民對沛生銀行失去信心,每天大排長龍,要求從銀行取走存款,苦苦支撐之下,周家很快便被“鬥”得山窮水盡。
周邵此時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後生仔,對商場上的明爭暗鬥自然難以適應,很快,便在輿論壓力和股東的脅迫下丟盔棄甲。幾乎就要接受來自唐守業的“橄欖枝”,將周方成一生苦心經營的沛生銀行拱手相讓,從此安安分分做個吃息的小股東——
最後,還是遠在澳大利亞的岳家人送來兩千萬美金救急,這才拯救周邵於水火。
而作為“交換”,周筠傑也在外公的授意下,被自家小舅嶽憑舟接到澳大利亞生活。
在澳洲,他渡過了他看似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大學期間,卻又毅然決然去往美國,選擇在哥倫比亞大學繼續學業。以此隔絕了周邵和嶽憑舟對他的關心,或者說是“管控”。
然而。
他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的心理狀態已經出現問題,也正是在這之後。
即使過去十幾年間,他始終接受來自岳家人開明且充滿善意的家庭教育,亦順從的、表現得燦爛陽光且善於傾聽。從小到大,在所有他就讀過的學校裡,都扮演著華裔同學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角色,擁有獨一無二的親和力。
但有些東西,來自本性和無法磨滅的童年經歷裡,似乎是無從改變的。
——是大二那年嗎?
一位同系女生因病去世。這是一位類似“抗癌鬥士”的、勇敢的少女,平時甚至和他交流頗多,同學們曾認定他們有著超出普通朋友的男女關係。但在葬禮上,在同班同學無一不熱淚盈眶、回憶起與她有關的往事,全場痛哭不止的情況下。卻只有他兩眼空空,表現得冷漠而平靜。
又或是大三時,他談了一位女友。
他覺得自己應當是喜歡她的。畢竟他一直以來的審美即是圓圓的臉,黑色的長頭髮,有一雙善良而水汪汪的眼睛。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那女孩是個二代移民,已經忘了怎麼說中國話。但他的印象裡,或者說是想象裡,他喜歡的,應該是個說起普通話脆生生的、嘰裡咕嚕往外冒個不停的,鬼馬精靈的少女。
他們談了八個月。他中途只短暫地回過一次澳大利亞。前後不過兩個禮拜。
再回來學校,卻發現那位女友已和另一名男伴同居,並淪落為一名癮君子。
對方卻仍然向他借錢。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背抵著出租屋的房門,手中煙霧繚繞,一邊因毒/癮發作不住發抖,鼻涕流個不停,又微笑著說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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