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第1/3 頁)
稚嫩的、五官尚未長開的臉上,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頰邊綴著兩隻酒窩——那年《小酒窩》尚未紅透大街小巷,她只覺得他臉上凹下去一塊,卻依舊漂亮得不可思議。
而今她再站在這,男人就站在她身旁。
她不知回憶起多少,又在哪個細節停頓良久,末了,卻還是靜靜側過臉去,衝他笑了。
她說。
【我應該拒絕你的。】
*
數小時後。
位於市一附屬醫院,某vip病房。
“滾開!”
蔣成兩眼發紅,一把甩開緊跟在身後的方忍同緊隨而來的護士,猛地一腳踹開房門。
裡頭空無一人,彷彿無人住過,未關嚴的窗縫流入絲絲冷風,吹得白色窗簾簌簌作響。
他的妻子。
他的孩子。
他的舒沅。
蔣成站在病房中央,頭疼欲裂。
眼前模糊又清晰,最後定格於熟悉的滿地狼籍,猶如迴圈的惡果,所有人的阻攔和驚呼似乎都如遠在天邊。
他扶住床沿。
不得不扶住,然而喉口一路連到腹中的痛意依舊令他不得不半跪下身,乾嘔似的,咳嗽,急喘。
“舒沅!你騙我!”
他拂開床頭櫃上的瓷杯,陣陣碎響,接二連三。
“你騙我!你騙我!!”
所有目光所及,都不再完整。
他好像又回到了沉默孤獨的少年時代,不要聽到任何人的聲音,只要破壞眼前所有的一切,發洩,大哭,就可以獲得關注,可是這次還有誰來攔住他?
房門被關緊了。
所有人都預設了他的放肆。
他聽見母親的聲音,平靜的:“讓他自己待一會兒,不要影響他。”
也聽見父親的聲音。
“這算什麼事!……唉!他……算了!”
接二連三的破碎。
他不知道在房間呆了多久,直到已經沒有可以任他發洩摔碎的東西,才脫力般蜷縮在床邊。
然而,一張從床頭櫃邊飄落的紙條中止了一切。
“……!”
他不顧腿傷,驀地彎身按住那紙,手掌擦過地上碎玻璃,留下斑斑血跡。
那紙也漚溼。
他本以為舒沅會為他留下只言半語,留下至少一點“提示”,一絲希望。
她不會撒謊,不會鐵了心離開,她說過,這小半生除了在他身邊,沒有任何的願望。
然而,不是。
蔣成張了張嘴,看著那熟悉的雋秀字跡,想發聲,可喉嚨嘶啞。
他意識到,這只不過是她昨夜聽歌時興起,隨意抄寫下來的詞句。
不是寫給他。
她寫給誰?
“沿途與他車廂中私奔般戀愛,
再擠逼都不放開。
祈求在路上沒任何的阻礙,
令愉快旅程變悲哀。”
【我叫舒沅,沅有芷兮澧有蘭的沅——你好,蔣同學。】
“然而天父並未體恤好人,
到我睜開眼 無明燈指引。
我愛主,為何任我身邊愛人,
離棄了我,下了車,你怎可答允。”
【……我,應該拒絕你的。】
呼嘯而過的動車,在地平線上飛馳離去。
它載著一個夢。
載著一道笑臉。
舒沅側過頭,看向窗邊玻璃映出自己的蒼白的臉。
她對自己笑了笑。
鏡子裡的她,小小眼睛,胖胖臉,也對她笑。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