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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其中一個體育生陰陽怪氣地一笑:「沒跟嫂子有點別的活動?」
「說啥呢土狗,八字沒一撇的事。人蔣成都還沒點頭,你著急認什麼嫂子?」
「我就是嫉妒嫉妒唄,」被叫做土狗的板寸頭擠眉弄眼,「真能成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啊,又沒住人床底下。是不是蔣成?」
換了往常,這種葷素不忌的玩笑也就是用來過過大清早的嘴癮,但這天情況不一樣,顯然蔣成不太樂意往下說。
幾個男生對了個眼神,也不好繼續,只嘻嘻哈哈笑作一團,便又勾肩搭背著走遠。
蔣成後腳也走了。
椅子腳剮蹭地面的聲音刺耳,他一走,舒沅繼續暈暈乎乎趴在桌上。隔了好久,恍惚還能聽見他們圍在走廊上討論著:
「對了,你玩的什麼遊戲啊蔣成?x-box?週末能去你家玩不?」
「話說蔣成,你是不是這週末生日啊,想要什麼禮物?給哥們說說唄。」
「聽我爸說你們蔣家又開新樓盤了——」
蔣成蔣成蔣成。
陰魂不散,所有人好像都在討論他,捧著他,他只要站在那,就是視線焦點,萬人中央。
舒沅有些討厭這種感覺,卻還是靜靜聽著,腦子裡胡亂在想,需不需要也給蔣成送個生日禮物。
可一個裝滿白乎乎豆漿的玻璃餐盒忽而打亂她思緒,伴著一聲鈍響,被人放在她桌上。
聽覺被緊貼的桌面數倍放大,她嚇得一個激靈。
抬頭,卻看見某人鴉羽似的長睫微微扇動——正是低頭看她,嘴角咧開個笑容,兩個不容人忽視的小酒窩隨即顯出原形。
他說:「喝這個吧,沅姐,熱的。」
這句「沅姐」成功叫她晃了晃神。
足隔了好久,直到夢都醒了,莫名其妙汗濕一背的涼意促使她掀開身上的鴨絨被下床,在洗手間裡磨磨蹭蹭換了身睡衣,那聲音仍舊縈繞在腦海里。
沅姐。
沅姐?
亂糟糟的回憶在某處固執盤旋良久,她終於遲遲的想起來:對了,那時候蔣成叫她姐,只是因為她是學習委員,加上又經常一臉正氣被人打趣而已,大家都這麼叫。真算起來,她還比蔣成小了大半年,姐什麼姐?不害臊。
當然,至於他現在還保留有某些時刻這樣叫她的習慣,就只能說是惡趣味,跟那時的想法全然無關了。
想到這,舒沅鬆了口氣,再度踱回床邊。
床墊微微下陷,她的丈夫睡在右側,睡姿端正,體貼地在雙人床這頭給她留下了近乎誇張的活動空間——他們很少相擁著入眠,更多時候,都是這樣各佔一側的狀態。
但或許是這次她的起身動靜太大,躺在床上的丈夫還是迷迷濛蒙半睜開了眼。
「阿沅,怎麼了?」
「……沒有,我做了個噩夢。」
「夢見什麼了?」
儘管睡意正濃,他依舊耐著性子問了句。眼睛愈發睜大了些,桃花眼的輪廓明晰可辨。
房間裡卻意外地沉默許久。
末了。
她縮排被子裡,從外頭帶來的寒氣令他下意識一凜,可也只是遲疑了幾秒,他很快湊近些,伸手抱了抱她。
肌膚相觸的感覺真實,令她短暫找回了些許存在感。
在這種事上,他一向不是愛追根究底的人,果然也沒再追問下去,只說:「你最近工作太忙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樣吧,明天騰時間,我帶你去吃那家西班牙菜好不好?你最喜歡的。心情好就不會做噩夢了。」
她點了點頭。
幾乎她做出回應的瞬間,頭頂飄忽的淺淺的呼吸聲便越發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