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第1/3 頁)
她當即倉皇站起。
小腿發麻,在原地蹬了好一會兒,方才在低頭深呼吸過後,揚起笑臉,一把拉開門——
一陣冷風呼啦啦灌進來,凍得她一個哆嗦。
她勉力按住自己的劉海。
仰起頭,一句“對不起麻煩你”的慣性客套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鍾紹齊先從手上拎著的紙袋裡掏出了一個盒子,遞到她面前。
“……聖誕禮物,”他說著,不著痕跡地挪過幾步,擋在風口,“拆開看看。”
包裝精緻的禮盒入手,絨布觸感,扎著禮花和緞帶。
將外包裝盒小心翼翼地掀開,裡頭是粉色的羊絨手套,和同款的針織圍巾。
“謝謝,我、我很喜歡,”她把盒子摟在懷裡,“我也給你準備禮物了,但出來的太急,我把它落在家裡……”
她在心裡默默補充:雖然只是並不值錢的手工,但也好歹準備了整整一個月——好吧,確實做的不好看,但是應該至少能夠過眼……
肩膀上倏而的一重,打斷了她的神思慌亂。
從紙袋裡,他拿出一件嶄新到連牌子還沒剪掉的黑色開襟毛衣外套,和自己隨即脫下的淺灰色呢子大衣一起,一併蓋上了她肩膀。
尚且帶著他未褪的體溫,以及隱隱約約的檀香香氣。
他依舊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只是幫她攏了攏外套衣領,復又揚揚下巴,示意她把手套和圍巾都戴起來,禮盒裝回袋子裡,讓他來提。
彎柄傘被重新撐開,他站在靠馬路那一頭,放慢步子,與她並肩前行。
很久以後,陳昭曾無數次回想起這場面,
十七歲時想到的,只有鍾同學的安靜沉默,自己的小心翼翼,二十七歲想到的,卻是他那時微微泛紅的耳根,流露些許慌張、似乎有些擔憂自己不喜歡禮物時的難得飄忽眼神——
以及刻意避開注視時,右臉微微泛紅的巴掌印。
那時年少,看到的只有眼前,以至於時常會忽略他所做的一切背後,不善於表達的冷清以外,曾為她做出過怎樣的艱難選擇。
那一晚上。
她問他:“你冷不冷?”
然後隔著外套的袖角,輕輕拉住他的手指。
鍾紹齊不曾側頭看她,卻回握住,用不輕不重的力氣。
他們就那樣沿著那條路,在夾著雪沫的雨點裡,在潮溼的空氣中,慢慢往前走。
路燈亮著,街道兩側的店面慢慢暗了燈光。
嘈雜的音響聲逐漸靜默,路過的行人腳步匆匆,沒有片刻停留。
他的傘向她傾斜。
在嘈雜聲都靜了的悽清夜裡,那個如松竹挺拔,也比孤月清冷的少年,輕聲哼起故意放慢節奏的聖誕歌,一字一頓,吐字清晰溫柔。
“wewishyouamerrychristmas,wewishyouamerrychristmas.”
陳昭抬起眼看他。
那個少年,在風雪之中,衣衫單薄,撐住傘的五指關節通紅。
她晃了晃他手臂,忽而悶聲說了一句:“鍾同學,你抱抱我吧。”
話音落地,他步子一頓。
她側過頭衝他笑。
微微踮起腳尖,做出擁抱的姿勢,卻沒掩飾住驀地鼻酸的哭音。
她插科打諢、假裝無謂,“你看起來比我還冷,抱抱我,就不冷了。”
那是個行人寥落、冷風呼嘯的夜。
在陳昭逐漸遠去的青春回憶裡,唯一溫暖的,只有輕輕哼唱的聖誕歌,還有心愛的少年,他微微弓下腰擁抱她時,收緊的手臂,微微發燙的臉頰。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一遍又一遍,窮盡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