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第1/2 頁)
蕭令明喜靜,休息時不讓太多宮人近身,故直到那玉貞闖到了水榭廊下,這才驚動了宮人將她攔下。
「你是哪宮妃嬪,膽敢擅闖?」
玉貞遙遙打量了一眼斜躺在榻上的那位貴人衣著,只見他一身玄袍,袍腳又是團龍異獸,手上握著的書卷因睡熟而落到了地上。
她不記得當今有這個年齡的皇子,便也不由得疑惑,她清了清嗓子,脆生生道:「我是玉貞公主,你家貴人是什麼身份,你這做奴婢的上來就訓斥我,真是好不霸道。」
蕭令明終於因吵鬧緩緩睜了眼。他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扶了碎兒的手起身,只居高臨下地徐徐掠了玉貞公主一眼,便轉身行了出去,徐徐步入了漫天風雪中。
他那一眼冷漠又敷衍,彷彿在瞧一個地上的物件。
可落在玉貞的眼裡,卻是年少的貴人逆雪而立,那一張衿貴漂亮的臉叫飛雪遮掩,只被她依稀捉到了一雙深邃漂亮的眼睛。
但這剎那即逝的驚鴻一瞥,卻在少年毫不知情的境況下,深深地烙印在了玉貞公主在這重重宮闈和一日日的等待下逐漸枯萎的心底。
他轉眼便將那邊地公主拋到了腦後,只在回含元殿的路上,細聲慢氣地吩咐了一句,「今日做事的人不仔細,當罰。」
當時的玉貞公主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完全無需分心去記的小角色。
他的日子仍舊如過去多年那樣一日日的過去,好似沒有分毫波瀾。
——他仍舊是武帝心尖上的孩子,含元殿裡的小貴人。
蕭令明每日起床便是功課,等他練完了字,便去陪下朝的天子用膳。過了午膳,天子若得了空閒會親自陪他習弓馬武藝,若是政務繁忙,他便伴在天子身邊陪他一道批閱。
傾天的巨變於蕭令明而言是一夜之間發生的。
那一日唯一的不同,不過就是天子直到夜間才回了含元殿。
蕭令明白日閒來無事,補完了先前畫了一半的畫。畫裡的場景是含元殿後殿院中,天子的背影立於素白積雪之上,似乎在仰望天際。
私臨天子肖像是大逆的罪行,可除天子之外,沒有人敢去掃蕭令明的興。
他收了筆沒多久,就聽見了天子進來的腳步,負手將畫藏在了背後,快步迎了出去,「宋聿!」
可武帝見了他卻不是往日裡的笑意盈盈,反倒用上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深沉臉色上下打量著他。
聖人這樣的神色,叫蕭令明想起了從前。
他有些緊張地退了一步,但這一舉動似徹底激怒了武帝,盛年的男人兩步上前就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而後在少年無用的掙動當中將人生生拖拽進了內殿,而後一把推到了地上。
蕭令明手上的畫在拉扯間早已經不知落在了那裡,他哪裡吃過這樣的苦楚。摔倒時碰到的地方都火燒火燎地痛了起來,「你做什麼……」
武帝自上而下地看著他,半晌開口道:「你見了玉貞公主。」
「什麼?」蕭令明不解。
武帝的眼睛泛起了可怖的赤紅,一些蕭令明看不懂的情緒在那雙漆黑的眼珠裡翻湧起伏。
過了許久,武帝似乎下定了決心,天子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低沉卻不響,仿若自言自語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這些年,朕一直在想,明兒長大了,總不能一輩子在含元殿裡養著。朕想著你的將來,你的去處,卻一直沒有想好。」
他的每一個字蕭令明都聽得仔仔細細,但卻想不明白於自己如師如父的天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即使蕭令明沒有想明白,一股自心底油然而生的無端顫慄就已經逐漸順著血肉漫上了他的每一寸肢體。
「現如今,朕想好了。」天子居高臨下地瞥著蕭令明,低聲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