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霜寒_120(第1/2 頁)
他轉過身去,將腰帶隨手搭到一旁的木架上。雪色紗衣層層向下散開,像一朵夏日裡盛開的花,滑下肩頭時,露出大片白皙脊背,肩膀也是單薄的,腰窩處落著一顆鮮紅小痣,挑起半寸浪蕩風情,灼灼刺人眼。
季燕然目光一斂,不自覺就錯開視線,看著窗外那湛藍長天和縹緲輕雲。
“嘩啦”的水聲傳來,雲倚風將自己整個身子都浸入浴桶裡,眉頭微皺。
“不舒服嗎?”季燕然走上前。
“嗯。”雲倚風閉著眼睛,“我調息片刻。”
季燕然找了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陪著。
浴水中也不知加了什麼,聞之嗆鼻,烏黑一片,比起墨汁來好不了多少。雲倚風本就生得白,被這烏七八糟的水一浸,更似淤泥中生出來的一朵清蓮,乾淨剔透、不盈一握。
一滴一滴的冷汗自他額上滑下,落在長長的睫毛上,刺得眼睛生疼,看起來倒像是剛剛哭過。唇上毫無血色,饒是四周熱氣蒸騰,也沒能把他燻出半分紅潤。
季燕然將手指搭那纖細頸間試了試,而後便一掌按在他背上。
雲倚風渾身一顫,一直憋在胸腔的鬱結悶氣總算呼了出來。
季燕然繼續幫他調息,卻覺得浸入熱水的手臂細密刺痛,像是傷口觸到鹽巴,灼肉燒心。
怪不得……他眉頭微皺,又想起了靈星兒嬌憨那句“泡著不舒服,門主經常偷奸耍滑”。
可這刺骨之痛,又哪裡只是不舒服。
大半個時辰後,季燕然撤回內力,輕聲問:“好了嗎?”
“嗯。”雲倚風眼前發黑,趴在浴桶邊沿喘氣,“我先歇一會。”
季燕然扯過一邊的布巾,將他溼淋淋裹了出來:“先前你經常說要泡藥浴,也是一樣嗎?”
“一樣。”雲倚風靠在他懷中,嗡嗡道,“可若沒星兒與弟子盯著,我就能偷偷減減藥量,會舒服些。”
季燕然聽得無奈,把人放回床上:“你這樣的病人——”
“你不懂。”雲倚風打呵欠,“若我原本能活三年,有了這藥浴,頂多能活三年一個月,為了區區三十天,卻要吃這莫名其妙許多苦,若非清月哭著喊著追著我打……不是,求我,我才不泡。”
季燕然捏起他的下巴:“三年?”
“或者五年吧,又或者一年兩年,說不準。”雲倚風原想再提一提血靈芝,卻又實在精疲力竭,嘴裡嘀咕兩句,身子一歪就睡了過去。
季燕然伸手把人接住,溼淋淋的墨髮,像浸水後的冰冷緞子。
他取過手巾,將那一頭長髮仔細擦乾,見床上也沾有不少水,索性把人重新抱了起來,帶回隔壁房中。
暖和蓬鬆的被褥,香氣也是極溫柔的。
大片陽光透過雕花窗,如融化後的金,斑駁地流淌進臥房。
院中的男人們正在聊天說笑,聲音經過層層阻隔,入耳就只剩下斷續模糊的嘈雜,小孩子鬧著,婦人們笑著,不遠處還有糕點鋪子的叫賣聲,這靜謐的午後啊,似一把化不開的蜜糖,粘稠地裹住了心,使人越發貪戀這溫情脈脈的煙火世間。
雲倚風放鬆身體,徹底墜入了黑甜夢鄉。
季燕然輕輕替他關上門。
作者有話要說:雲門主:蛇!捏爆!
隔壁瑤兒:啊呀!(心疼地睡不著.JPG)
第42章新的童謠
雲倚風這一覺睡得很沉,再醒來時,已是翌日清晨。四周依舊是靜謐的,他裹著被子翻了個身,想將未盡殘夢延續,卻又稍稍一僵,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柔滑似雲的緞被裹住赤裸身體,無拘無束又溫暖如春,舒服是舒服,但——
他疑惑地在被窩裡摸了自己一把。